第39章 忘怀草（1 / 2）
殷诺不知他的想法，观察他的表情，对他皱着眉头流露痛苦的样子很不满意，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逼问道:“我跟你表白了!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深情难述，冥夜组织着语言，还没开口殷诺又开始拍桌子:“给你三秒钟!喜欢还是不喜欢?!快点说!”
“喜欢。”
于是他浓烈的情感浓缩在了这两个字里。却好像也足够了。
喜欢。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人间。因为喜欢你，我原谅了造物的神，也原谅了他造出的这个世界。
这两个字刚落下，殷诺的眉毛便如同安子丘所说的，兴奋地开始飞扬起来。
“那你不能变心。”
冥夜这次答得很快。
“我不会。”
“那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
这题他答不上来了。
一道送命题，因为他正在真正意义上的送命，所以无法许诺余生。
但他学会了一种人类的语言技巧，当你回答不了伴侣的问题时，你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进行反问。对方会下意识认为你的反问实际上是一种委婉的回答。
“殷诺，你知道忘川有一个摆渡人叫阿渡吗？”
“知道，我见过。”殷诺疑惑地歪了歪头，并且提醒道:“你还没说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当你的伴侣仍然执着上一个问题的时候，适当转移他的注意力。
“其实他早已修满，可以轮回了，但他自己不肯离开忘川。”
“为什么？”
果然，殷诺着急地追问。
“如果回忆太痛苦的话，你也会选择忘记的。”
他温和地抚摸殷诺的头发，帮他舀了一碗汤，又劝道:“快喝吧，汤该凉了。”
殷诺却推开了他的手。想了想，反驳他道:“我不会选择忘记。”
冥夜温柔的笑僵硬地顿住了。
“为什么？”
“因为就算我忘了，那些痛苦的事也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发生过了啊。”
“但是至少，你不会那么难过。。。”
“那我问你，你觉得灵魂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
殷诺盘起了脚靠近他，膝盖抵着膝盖，一副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的姿态。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冥夜说:“这个问题只有造物神知道。但是造物神是否真的存在却没人知道。”
“我知道。”殷诺笃定地拍拍他的膝盖:“灵魂，是由回忆构成的。你要是见过那些喝孟婆汤的魂魄就会知道的。”
冥夜思考他所说的话。但没等他得出定论，殷诺又向他抛出另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忆太痛苦，你会选择忘掉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端起汤吹了吹热气，冥夜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又缓缓地把汤放下了。然后回过头来，轻轻地对冥夜道:
“可是你的回忆有我啊。”
你的回忆有我，那你还要忘掉吗？
冥夜怔愣了很久。
“你还没有说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殷诺的记性想必很好。冥夜抓紧了他的手:“我当然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一些很重要的事没有在冥夜周全的设计之内，也出乎了顺顺的意料。
所以殷诺并没有满意这个回答，而是低头看看那碗混着忘怀草的孟婆汤，又抬头平静地注视着冥夜：
“你在汤里加了什么？闻着味道和
以前不一样。”
冥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绷直，但他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仿佛从苦难的深渊中抽出了刚刚跨进去的前脚，如此这般活了下来。
“什么？”他装傻。
殷诺看他无辜的表情，突然发飙，气愤地一脚将桌子踢开：“你不要想着骗我，我闻出来了！你在汤里加了什么？老老实实地说！！”
他已经隐约预料到，所以才这般愤怒。
冥夜在殷诺面前从来便没记起过自己是拥有三界三分之一的男人这件事，拿顺顺私底下吐槽的话来形容，上面一个不字，下面一个好字，请问是个什么字？
他第一次见殷诺发这么大的火，比之上次小白一事他表现出的惩罚性的不理人，这么直观地冲冥夜发火的状况还从没有过。冥夜理所当然地慌了。
顺顺听到动静，故意在此时端了菜送上来，出言圆谎：
“殷判官，这里面只是加了几种天界赏下来的药物，都是对鬼魂有益的。。。。”
“你闭嘴！我问你了吗？”
殷诺踢了踢冥夜：“你自己说。只要你说谎，我以后都讨厌你。”
冥夜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道：
“殷诺。。。。里面是忘怀草，喝了能够让你忘记难过的事。”
“什么是难过的事？”
冥夜叫殷诺问住了，好半响都没能回答出来。
几颗泪珠落在了冥夜的手背上，烫得吓人。
殷诺默不作声流着眼泪，目光却是冷的，他说：
“忘记你的死，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他倔强地擦了擦眼泪，狠狠地推开冥夜朝他伸出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记忆？”
冥夜只能跟他道歉：“对不起。。。。殷诺。。。”
“我在人间，也有很多快乐的事。。。。。。我遇到小白。。。俞欢。。。。安子丘。。。我有很多不想忘记的朋友，不想忘记的经历。。。你对我说过的很多话。。。你看着我的神情。。。我都不想忘记！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多可怜啊。。。。你有没有想过到那时候我会有多害怕。。。”
“承不承受悲伤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殷诺的话让他的心坠入谷底。似乎是被人判了死刑，又像是从一片混沌中惊醒。
他的殷诺几乎带着恨意在对他说：
“其实你和白冽一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