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说是立刻出发,考虑到有个伤员,还是休息了一夜。
柳诗周闭目盘膝,端坐在蒲团上,似已入定,少年则坐在他腿上,脑袋靠在他的项颈处。聆耳进来洞府时,看到的就是这两两相偎,异常温馨的一幕。
相比少年清丽的面庞,柳诗周的相貌就来的明艳袭人了。他二十岁筑基,心境随着年岁轮转,容颜却永远停驻在那个恰褪去稚嫩的年纪。若说雌雄莫辨还能窥见几分男子轮廓,那他这就是活脱脱的男生女相。星罗宗的弟子每每谈论到柳诗周都是先赞叹他的脸,再话锋一转欣羡他的天资。柳诗周本是很满意自己这张脸,却又实难忍受极具女性化的形容词,便偷偷描了眉,将一双多情的水弯眉改作一字,斜飞入鬓,刻意增添了几分凌厉的英气。
怎么感觉这两人还挺相配的?
聆耳摆了摆头,赶紧甩开奇怪的想法。
“诗周。”聆耳轻声唤他。
仔细看,柳诗周本应捻指放膝的双手,其中一只正神不知鬼不觉地护在少年腰上,这样子着实不像在修炼。
奇了,终日勤奋冲击元婴境的柳诗周还愿意像凡人一样睡觉。
“我醒着。”
柳诗周缓缓睁开眼,语气里还带了些许委屈。
他本在认真地修炼,到了半夜,少年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摸上他怀里,放回床上没一会儿又摸过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索性这么凑合着熬过一夜。
聆耳啧啧称奇,这要是换个人来打扰柳诗周修炼,那绝对会被如意杖锤进土里的。
柳诗周抱起少年,难得在聆耳跟前严肃道:“魔阵来带的后续影响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失去灵根,丧失了人类的基本行动力,却又展现出奇异的举动,好似我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我和他同时接触过的,只有魔阵。”
“我想,我是沾惹上不得了的东西了。”
聆耳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急了:“那还去什么煌日宗啊,我们现在就该回宗让老祖给你诊断,你要有个好歹怎么办。”
柳诗周想到星罗宗众人形形色色的嘴脸,抗拒道:“我就这个老样子回去,和有了好歹没什么区别。万一魔阵残留的东西能够激发我突破呢,等它发作了再说吧。”
“你……”聆耳气结,“罢了,若能劝得动你,你也不会成这幅模样。大不了,在煌日宗多偷些灵丹妙药,总能撞上一两颗可以治你的。”
但任着柳诗周作践自己,聆耳又难过,总想给人也找点不痛快,脑子飞速过了一遍,灵光一闪——
“我忽然想到,凡人是要出恭的吧?”
刚走到了床前的柳诗周身形一僵,怀里的少年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他小心翼翼地翕动鼻翼,灵气顺着气流钻进肺腑,一阵神清气爽。柳诗周顿时舒了口气:“没有异味。”
“以防万一,你还是脱了看看有没有征兆。他行为都不能自理,万一失禁如山洪暴发……唔唔,唔唔唔!”
柳诗周听不下去了,让如意杖幻化成绫布封了聆耳聒噪的嘴。
他眼里谪仙一样的少年怎么能做拉屎撒尿这种低俗的事呢。
不对,他柳诗周怎么能做出扒人裤子看光**这种下流的事呢!
从未和人亲密接触的柳诗周到底还是太纯情。昨天替人换衣服,该避开视线不该避开的都避开了,现在让他上手上眼,他是真的跨不过这极度羞赧的心理障碍。
将人放回床上,柳诗周顺势坐在床边,面色通红,故作镇静地扯开话题:“不知他姓甚名谁,没个名字也不方便,暂时为他取个代称吧。”
“唔唔唔唔唔?”你绑着我,还问我意见?
柳诗周挥挥手,给聆耳歙开一条缝。
“既然他什么都不会,就叫不会呗,还这么黏你,跟灵宠认主似的,干脆冠你姓咯。”
“柳不会?”
柳诗周细细嚼着这三个字,倏地回想起和人神识相撞时那渗透进心口的腐败而悲恸的气息,“他原是木灵根,就叫柳不卉吧。”
聆耳茫然地眨眨眼,有区别么?
前往煌日宗的这段时日,两人更深刻地认清了柳不卉。
体谅到他已归凡人,三人便白日赶路,夜晚休息。好几日过去了,仍旧没有如厕迹象,柳诗周当即试着断去一日三餐,柳不卉的精气神也好得很。
既能辟谷,根基就还在。
意识到柳不卉并非凡人身,他的灵根也应并未毁去,只怪柳诗周能力不济探查不出来。两人心里舒畅了,柳不卉不会闹事,也不需要解决吃喝拉撒睡的问题,一个柳诗周就能打发,比灵宠都让人省心。
一路停停歇歇,三人终于抵达了煌日宗的管辖地界。
煌日宗筑建在辽阔湿热的森林中心,底下镇压着鬼界。每到夜间,没了日光布泽震慑,结界的另一边便会漫出鬼气来,整个森林渐渐变得干寒,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被鬼气溅染,心生魔障。因此,黄昏后,煌日宗就会开启强大的封阵,禁止任何人进入森林。
他们算了算时刻,为避免在林中过夜着了鬼气,决定隔日天亮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