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A市人民医院,晚上七点三十分。
心内科第6诊室。
刚接完班的张林拿着绿色的洒水壶对着领导的绿萝一顿乱浇,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呦呦,小宝贝儿们,使劲儿喝水吧,等你们出现泌尿系统疾病,哥哥我就好好给你们捋捋根儿啊。”他这句话刚说完屁股上就狠狠挨了一脚,惯性导致他的脸直接怼到那些等着被他“捋捋根儿”的叶片上。
“诶?!我说谁脚这么欠得慌?”张林边拍着脸上的水边喊。等他看清背后的人,脸上的怒气急转成谄媚:“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风流倜傥,女人见了都腿软的西门大官人嘛!今儿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啦?”
希晨扣着袖扣,瞥了张林一眼:“知道你在古代会活成什么样儿的人吗?”
张林两手相抱拱手,弯**子,侧点了下头:“不知,还请西门大官人指点。”
希晨走了几步坐在电脑前,抬眼看着张林:“不是太监就是龟奴。”
“嘁,没劲了啊你,我这一个劲儿夸你,你倒好,不是让我断子绝孙就是让我直接变成孙子。”他走过去用身体靠着刚把电脑打开的希晨,“这么多年朋友了,就没听见你夸过我,我过生日专门儿拿出个愿望让你夸我你都不帮我实现,宁可花那么多钱送我块能彰显我男性魅力的表,也不乐意张开你那张金贵的嘴夸一下我,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为个啥?”
希晨用肩膀怼开张林的侧腰,拿起杯子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第一,张大少爷,没了解过历史就去好好读读书,别整天一张嘴净不说人话,西门大官人这个词可真不是夸别人的意思;第二,那块“能彰显您男性魅力的表”是女款表,谢谢。”
张林听完后一甩胳膊把表从袖口露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块让他23岁生日过得无比有意义的礼物,颤颤悠悠地说:“你……你说这是块……女表?”
希晨不置可否地点了两下头。
张林突然想起他带着这块表到处去炫耀的时候,各路朋友们八卦的眼神,这下可都有了根据,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我靠!你前不久对大家出了柜,又送了我这块表,他们不会都以为咱俩是一对儿吧!”
“不会,我解释过了。”希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解释啥了?”张林又紧紧凑过来。
希晨推开张林,把椅子转过去正对着他:“起初我没打算买女生的这块表,但男款比这个要贵三千块钱,我觉得你不是很配,所以就买了女款。”希晨顿了一下,用胳膊支着脑袋:“还有,我又不瞎,能看上你啥?”
张林怒不可遏,但深知自己骂也骂不过,打更打不过,一转身便大步走到诊室门口,从外面把门带上之前冲着已经重新对着屏幕坐好的希晨吼了一句:“老子跟你势不两立!从今以后!有我没你!”
聂丽文打完卡刚到诊室前就看见张林探着头往里面喊话的样子,一阵无名火直接在头顶燃起,过去啪——一巴掌打中他的头。
“嘿!哪个神经病敢打老子?”张林话刚喊完就被扇了一巴掌,又疼又生气,捂住头就骂了回去。结果一看来人,瞬间蔫了,恨不得立刻给她跪下:“小……小姨,今儿……今儿是你值班啊?”
聂丽文一点儿好脸色没给他留,介于是医院,还是压低声音骂他:“不是我能是谁?谁还管得了你啊?天天就知道喊喊喊,规章制度都背狗肚子里边儿去了?不知道这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还‘从今以后!有我没你!’你想干什么啊你跟我说说?飞升当神仙去啊?你不老老实实在心电图那儿待着跑我诊室这儿干嘛?”
“小姨……我……”张林绞着手指仿佛哪家偷偷溜出门去玩儿的大小姐,听着自家长辈训斥。
聂文丽没等他狗嘴里吐出狗牙就一把拽住他胳膊呵道:“闭嘴!”然后侧着身子对诊室里面说:“希晨,你先盯一会儿,要是有病人你就先问病史,问详细点儿,别做诊断,让他稍等会,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便把诊室门轻轻关上,然后扯破布一样拉着被训了一顿的张林向别的科室走去。
希晨看着门口摇了摇头,然后把注意力再次放回电脑屏幕上,认真仔细地看着一条条病例,默默熟记于心。
其实希晨从小的梦想,并不是做医生。
他想做一名船员,尽管他并不知道船员的主要工作内容包括哪些,但他还是向往可以在甲板上晒太阳,天天和海水打交道的生活。
而这个梦想褪去颜色再被彻底撕碎,是发生在希晨6岁的时候。
希晨和妈妈相依为命,住在A市一个偏远的乡下。那是个夏天,知了在树上没日没夜地嘶吼,仿佛要把自己生命里的所有能量都留在今年的这个季节。昙花一现又如何?我要的就是那一瞬间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