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戏（1 / 2）

转眼已过去三月有余，大凌虽说有了宏奕国的援助，战事却依然吃紧。

原本至禹国已经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撑不住退兵讲和，偏偏这时候大凌后方粮草跟不上，又生生将局势逆了过来。

碰上这么个不成事的盟国，卿穆倒是没多大波澜，甚至对祁陌与墨桓的管束还放松了些，准许他们出了皇宫，整日在虞城里闲逛。

王蘅的那件事儿也就搁置下来，原本他还觉得心头卡根刺，总觉着头上顶了“杀人凶手，红颜祸水”八个大字似的。

只不过这件事再没人提起，他也总不能傻得自己往刀尖儿上撞。后来才知道，就在他进宫后第二天，故韵楼的一个姑娘便留下认罪书一封，跳了井。

那姑娘本是茶农之女，生得小家碧玉，被王蘅看上，想掳入府中作妾。姑娘不肯从了他，宁死不屈。

王蘅大怒，命人抄了她的家，将家中老父逼死，弟妹也被卖作奴工。

姑娘心中含恨，委身将自己卖入故韵楼，设计引诱王蘅，毒杀了他，终是报了杀父之仇。不曾想，祁陌与王蘅那场闹剧太大，倒让王老爷误认为他才是凶手。

姑娘本意只是想报仇，并不想连累他人，听得了这个消息，便留下遗终之言自认罪行，而后投井自尽。

卿穆命人严查此事，连带着将王家以往的桩桩恶事、新仇旧账一起翻了出来，王家被抄，事情也就由此结束了。

当时祁陌住在深宫，又心系墨桓，一心想着为其解毒，对宫外的事情知之甚少，便也就以为这件事是不了了之。

——

而三月后的今日出宫，则是为了一个戏班子。

这戏班子五天前来到虞城，仅几天就名声大噪，众人只道这伙人如何厉害神武，但若细问是怎么个神武法，究竟有何独门绝技，却又无人答得上来。

总之名声已然传进了宫里头，不知是何缘故，卿穆倒是对此事颇有兴趣。

也不知他怀的是什么心思，让祁陌陪他一同出宫，看看这出梨园戏。

如今祁陌算是明白了，宏奕国真正大权在握的人不是卿鸿祯，而是这个名义上的王爷——卿穆。

卿鸿祯到底是重病在床还是被人囚禁，朝堂之上的没几个会看不出来，只是心知肚明却不敢言说罢了。

生在帝王家有太多身不由己，深陷污垢泥潭中，到底能分得清多少是非黑白？

这宫里的斗争究竟是个怎样的结局，祁陌管不了，也不能管。

这次出宫并不招摇，卿穆只着了一身青灰的衣裳，着实像极了文人墨客，满卷书生气。他身边依旧只跟了风七一人，也是素装打扮。

这让祁陌想起了三月前客栈初见那一次，这主仆二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装束。

三人在虞城街上极缓地走着，沿街的喧闹嘈杂声纷纷扰扰，喜静的人会觉烦闷，爱看热闹的人则最盼这样的场面。

祁陌看了下卿穆的神色，只见他嘴角微扬，含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淡淡的，说不出是好是恶。

那戏班子搭的是临时的戏台，正占了一家酒楼的门面。

但许是和酒楼掌柜的有私交，又或是因着他们的缘故反为这酒楼招揽了更多的生意，总之那掌柜的也并未说什么闲话，更没有动手驱赶。

祁陌跟着卿穆在街上晃了一个半时辰才来到这酒楼前，此时整个场子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放眼望去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时不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祁陌甚至被那声音震得有些头晕，他抬眼去看，中间的戏台早被人围得密不透风，他不禁也对这戏班子的本事好奇起来。

既然不能平视，那便从高处俯临。

三人绕道进了酒楼，风七抛出一锭银子，立刻有伙计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因着这酒楼坐地起价，一般百姓没这么多钱财进去，所以虽然酒楼外人声鼎沸，楼内却是清静不少。

这处二楼的露台和寻常酒楼并不一样，说是露台，倒不如说是厢间，一间一间地隔开，仅一墙之隔。朝门的方向敞开着，设有护栏，本是用来观赏大街上的繁荣热闹之景，如今倒正好用来赏戏。

卿穆是个性格多变的人，可以说，很难让人看透，他无疑是心狠手辣的，但是这几个月来，祁陌见过最多的，还是他温文尔雅的模样。

尤其出了宫，卿穆一般不说话，却很随和。不过再怎么随和，想来任何事情也是在他的控制之中的。

这么复杂的一个人，也难怪卿鸿祯会栽在他手里。

他随意点了些酒菜，笑了一笑，道：“看戏也是需要排面的。”

祁陌往四周扫了一眼，心道：这排面……确实够大。

正思忖着，底下又是爆出一片叫好声，祁陌转头去看，底下两人，一人持大刀，一人握冷剑，正在对打。

他仔细一瞧，那两人招式刀刀锁喉，剑剑诛心，刀剑铮亮锋利，若是刺中人，必是血溅当场，这哪是做戏？分明就是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