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海（1 / 2）

二人出了客栈，孟钰尘在前边走了一段，凌昭不知她要去哪里，出口叫住对方：“等等，我们去哪儿？”

孟钰尘转过身点了点他们过来的方向。

凌昭顺着对方指的地方看去不禁愣住。

他们从客栈出来到现在不过也就行了百步，怎么原本应该是客栈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

哦，也不尽然是一片空地，凌昭眯起眼借着月光仔细辨别不远处那片起起伏伏的小丘。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都是坟茔！”

孟钰尘点了点头，“不错，这一晚我们就是睡在那片荒坟上。”

凌昭回忆了下昨夜吱呀作响的床铺，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勉力沉着暗忖，虽说祗灵司沉寂多年，但先代大司辞世前曾在都城四方布下镇灵碑，以当年的记载，至少可保皇都方圆百里内百年平安，这才过了几年，怎么就在余丘城现了邪祟？

“此地离皇都不过几十里，怎会出现这种事情？”凌昭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这嘛……奴家就不知道了。”孟钰尘摊手作无奈状。

“那池阿冉他们呢？”

别看凌昭嘴上淡定，其实从孟钰尘说池阿冉他们已死那会儿就已经极度焦急，此刻他只恨自己对祗灵术一窍不通，竟然连这么大一个圈套都没看出来，还无端端弄丢了几位得力手下。

“别急，在挖。”孟钰尘目光定格在远处，凌昭依言望去，就见坟茔间有个身影正起起伏伏忙得脚不沾地。

“苏合？”

“打洞这种事情，交给苏合再合适不过了。”孟钰尘笑道。

不知为何，凌昭从他的语气里居然听出了一种父母特有的对子女的赞许意味，还……挺骄傲？

凌昭望着苏合飞速动作的身影，还是有些担心，想靠近看看，却被孟钰尘拉住，“远观便可，你受不住的。”

凌昭很想反驳，但嘴张了张，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怎么反驳？他对这神鬼之事几乎是一窍不通。

当年祗灵司覆灭后没多久，太圣便将帝位传给了宣苍，宣苍其人对玄黄数术极为不屑，一声令下，举国弃灵崇武，短短七年间，即便是民间都鲜少再有新的术士出现，原本的那批要么就死在大火里，要么就四散隐居入深山。

但，这也怨不得宣苍，撇开他与祗灵司私人恩怨，就说他们这大衍朝开国百余年，真正的邪祟之乱不过寥寥几件，最后一次能在宫志里查阅到的，也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初代祗灵司建起确实是为了镇恶灵，降邪祟，但实际上，祗灵司的主要职责早就已经变成了普通祈福和祭祀，只不过是顶的皇家御用的名头才显得尤为尊崇罢了。

是以，凌昭虽儿时就有幸入祗灵司住过一段时间，还与孟钰尘交好，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对祗灵术颇感兴趣，却是终究没有机会了解更多。

更遑论他即是天子近臣，自然要与宣苍统一立场。这就是为什么他从那封送到兵部的帖子里提及的水患中，一眼便发现了妖邪作祟的端倪，却未第一时间与宣苍详谈。

甚至太圣令他游说宣苍重建祗灵司，他心下虽觉得未尝不可，但还是没有轻易答应。

说到底，能不能重建，还是得看皇帝能不能跨过心中那道坎。

夜幕下，苏合的身影又忙碌了一阵，而后突然朝孟钰尘这里打了个手势。

孟钰尘微微点头，对凌昭道：“你留在这里。”随后朝苏合的方向行去，步子不快不慢。

在凌昭的记忆中，好像也没有看到过孟钰尘慌乱的样子，这大厦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特点倒是一点没变，凌昭想，若是她能改改那轻浮荒唐的行径，自己也不至于如此不待见对方。

苏合和孟钰尘陆陆续续将池阿冉几个拖回了凌昭所在的地方，凌昭起先想帮忙，再不济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让一个妇孺挡在前面干体力活，却被苏合礼貌地阻止了。

他只得蹲下查看先送过来的人，万幸，都还有气儿。

等到将人和马都送回了凌昭这边，孟钰尘吩咐苏合先照看着昏迷的人，自己又回到了荒坟堆。

“他们没事吧？”凌昭眼见孟钰尘隐入了一个坟包背后，这才收回目光转而询问苏合。

“凌大人放心，只是被鬼气迷惑陷进了梦魇。我已使术召唤他们神志，小半炷香时间便能清醒。”

凌昭撇撇嘴，“哼，说什么死了，真是徒增晦气。”

苏合听到凌昭的低声抱怨，立刻了然，拱手道：“凌大人且听小人一言，此梦魇并非阳间梦魇，而在阴曹，小姐她也并未是夸大。”

“知道了。”凌昭淡淡道，“她去那边干嘛？”

“小人也不知，许是为亡魂超度。”

苏合话音刚落，远处的坟茔间突然升腾起冲天火光，那火光绝非普通火焰，外青内白，凌昭从前只在祗灵司见过。

“琉璃火……”苏合喃喃道，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疑惑，“只是小小鬼气，即便是镇压又何必用到火……糟了！”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凌昭对苏合的反应大为不解，但步子已经下意识跟了出去。

苏合身材矮小，凌昭才追出去三五米就冲到了对方前面，他伸手想揽住对方，大声喝道：“你跑什么！”

“救人……”苏合的神情里是极度的惊惧与慌乱，袖口中的东西因为大力奔跑咕噜噜掉了一地，但他没有丝毫停顿，身形一闪便绕过凌昭的阻挡，足下愈跑愈快，到最后几乎是贴地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