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幕3（1 / 2）

深夜11点，苏旬渺摘下了便利店的工作牌打算下班回家。

他在报社从不早来，也从不加班，遇到截稿期这种急需人手、忙得昏天黑地的日子，童凯和赵绮姗总会在加班的时候顺便多替他做些工作，因为这一行为，苏旬渺知道同事们对他颇有微词，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需要钱，可能比其他人更需要一点。

苏旬渺的一天从凌晨五点开始。他花十几分钟洗漱，然后到楼下的早点铺子做临时工，帮一对老夫妻做早点，准备着开店。朝九晚五，在这八小时里，苏旬渺正儿八经地干着正经工作，在报社上班。在这个时代，报社工作大多数还是轻松的，不忙的时候，他就偷偷地在网上做一些简单的兼职。午休的时候和晚上下班以后他赶到医院照顾弟弟吃饭，然后再去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兼职，直到夜里十一点，最后和弟弟打一次电话，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每到深夜，忙活了一天的苏旬渺往往又困又累，可在他心中，属于他的时间却才刚刚开始。

苏旬渺心里清楚，自己的灵魂因为黑夜而感到亢奋，那无边的黑暗包抄过来，把他围困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纯粹而安全的黑，除此之外，只有他手边的一点儿光，让他偷着这一缕光明，在深更半夜里写几篇文稿，眺望一下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对他来说，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一恒常的稳态被打破，继而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而此时此刻他就有这样的不安。

他站立在黑暗里，不远处，小区楼下的路灯投下一束暖色的光晕，将那个人包围在里面。尽管十年没见，可苏旬渺却还是觉得，此时此刻他欣长的身影，深邃的脸庞是那么的熟悉。也许是因为他从前看了太多遍，也想了太多遍，有些东西已经和在了伤疤中，结成了痂。

莫临轩好像还没有发现他，他还在靠着灯柱子抽烟，眉头紧锁着，脚边是一地烟头。

“莫临轩”，僵持了许久，苏旬渺开了口，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要简单，曾经被他想要好好珍藏在心里的这三个字，如今在舌尖上只跳跃出冰冷的温度。

莫临轩立马灭了烟，站直了身子，转回头。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苏旬渺了。当年那个努力的、倔强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瘦弱少年，好像在十年之间变幻成了一个陌生人，完完全全的不同了。而这罪魁祸首或许还是自己。

苏旬渺长得很好看。这种好看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却透着股冷淡的气息。他的头发很软，乖巧地贴在头上，让人有想要摸一摸的冲动；他的眼睛很大，瞳孔又深又黑，一眼望进去，仿佛看不见底；他的鼻梁很挺，皮肤又细又白，大概是因为刚喝过水，嘴唇的颜色是一种温润的红；他的嗓音很清冽，比电话中经过电子处理之后的声音更加好听，但语调却是冷冰冰的。

苏旬渺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莫临轩。而莫临轩想，真的没有其他人比苏旬渺更适合黑夜了。

过了好半晌，莫临轩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苏旬渺移步向前，用钥匙打开了楼下的防盗门：“先上来坐坐吧。”

苏旬渺的住处是一座老旧的筒子楼。一整栋楼里原住民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租客，流动人口极多。整个小区的卫生与治安都很不好，垃圾堆得到处都是，楼道里弥漫着难以言明的恶臭，不知哪里的酒鬼还在对着大树放声高歌，一个的婆娘站在窗口指着他破口大骂。

莫临轩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们这环境不大好，今天真是有劳了”，苏旬渺不咸不淡地说。

莫临轩：“没……是我有事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