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焊(中)(1 / 2)
叮嘱乐乐早睡后,纪叙回到自己房间。这里还残留着洪福的生活气息,一种永不向岁月认输的,不老的活力。
要是姥爷还在,必定能劝住的。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在去年冬夜,嘴角带笑长眠不醒。享年92岁,被公园追封为“舞王”,葬礼上百位老年妇女齐声痛哭、翩翩起舞的盛况,被传为佳谈。
进入警校前,纪叙是个极为恋家且缺乏自理能力的人,连袜子懒得洗。父母去世后,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年长八岁的哥哥。
等毕业时,他已是格斗、射击、侦查科科全a的刑侦专业优秀毕业生。虽不及披肝沥胆隐忍十年的真汉子哥夫,但也总归是个男人样了。
他选择留在沿海工作。一,这里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二,他想自由。三,他的前女友,高中时的同桌也在此地,他想让她看看,自己比她现男友那个娘炮强。
结果他哥哥,一个被老公宠坏,心智永远停留在二十几岁的小家子气男人,强烈要求他来北方工作。
被数十次无视后,耿直有原则的闻警官经不住枕边风,第一次在工作中动用私人关系——给即将退休的胡局长打电话。
一纸调令,纪叙离开熟悉的人和事,在两个月前来到这个四季分明的北方城市。不分青红皂白的工作调动也就算了,他已经27岁,纪然却不许他搬出去住,给出的理由是:“反正你没有女朋友。”
他争辩:“就是因为和你们住一起才没有!”
“有了再搬。”
“搬了才能有。”
争到最后,可与“鸡与蛋孰先有”这类终极哲学问题比肩。
以前,纪然总要他成熟起来。当他真的不再依赖家里,又反倒不乐意了。
上学时,每次寒暑假回家,纪然总在有意无意地蛊惑:毕业别做警察嘛,很苦的。后来就退而求其次:那就做文职,写写报告,做做t呀。
纪叙极端鄙视哥哥的思想境界,有时回家呆一周就溜。这次“开焊”,他才幡然醒悟:哥哥不是思想境界太低,而是太在乎家人。
“哥,你睡了吗?”
纪叙用指节轻敲房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那张总也折腾不坏的黑胡桃木大床上,隆起一团颤抖的物体。
“嗖——”,薄被揭开一脚,一个纸团飞出,正中立在五斗橱上的相框。里面两个男人在玩漂流,脸上挂着水珠和灿烂的大笑。已于三年前离去的ura小姐夹在中间,快乐地伸着舌头。
他们本像小孩子似的,每晚要一起刷牙,穿着情侣睡衣、情侣拖鞋,身上飘散着同款须后水的清透气味。这对让人不由得深信缘分天注定的爱侣开焊了,因为自己。纪叙登时惭愧欲死,猛地揭开被子,“哥你别哭了!”
纪然抱着纸抽,惨兮兮地扬起艳若桃李的眉眼,“名哥在干嘛?”
“在局里,有几个嫌疑人要审。”
“哦,我们……离婚了。”纪然坐直身子,轻捶因哭泣而闷痛的胸口。
“哥,是我主动请缨去赌场卧底的,名哥的担心不比你少。你怎么能用离婚威胁他?而且还真的实施了?”
“我哪知道他真的会签字啊呜呜呜……我只是想让你平安。”纪然又抱起纸抽,鼻尖擤得通红。
纪叙笔直地坐在床沿,口吻逐渐强硬,甚至带了丝斥责:“名哥这辈子,最爱你和正义不是吗?你怎么,怎么能用你自己,去挑战他的正义呢?那你成啥了,不能和正义共存的邪恶吗?”
“我……我还就邪恶了!”纪然愤懑地梗起脖子和他对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名哥把你调过来?因为我怕你哪天受
伤了,等我赶过去时,你已经咽气啦!名哥那命硬得,天煞孤星似的,都在医院躺了几十天,你有那么硬吗?”
一提工作调动的事,纪叙就七窍生烟,“哈,调过来。说起这个,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冲在最前面?”
“你不说我哪知道!”
“调来的第一天,你知道我听见两个内勤的姑娘在背后叫我什么?副局长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