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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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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啊,明天上午九点半,下午两点,地址我都发你微信了……”老妈在电话里又嘱咐了一遍。

“嗯,知道了。”

“你不要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晚上又熬夜,稿子是写不完的,终身大事也得放在心上。发/情/期也没有多少天了,别忘了医生说的话,这次怎么都得定一个……”

“好的,我记得,您放心。”戚礼耐心而敷衍地答应着,挂了电话。

书桌上电脑旁放着一本周边台历,红色记号笔圈出了一个日期,算一算,一个星期后就是发情期了。

戚礼立志做一个体面的Omega,他也是一直这样坚持着的:在人前永远一丝不苟,衬衣西裤每天都要熨烫好,即使穿着休闲的T裇也必须平整板正,头发绝不能胡乱翘起,胡须每天都刮得很干净,早晚认真做好基础护肤,每周至少去一次健身房。除了外在形象上的体面,戚礼对自己Omega的身份也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他不允许自己像寻常Omega那样在发/情/期毫无羞耻心地撅起屁股向Alpha求/欢。

尽管如今的社会中,ABO三者之间的关系已经趋于平等,但是生理构造依然决定了成熟Omega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段无法控制自我的时期,Omega控制不住想要臣服于Alpha的天性,经过许多次的平权运动,这一行为在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由从前露/骨低俗的性/暗示渐渐变得罗曼蒂克起来。AO之间超越理智的互相吸引是“命中注定”,是“天作之合”,是所有爱情最浪漫的桥段,即便它被无数经历过现实凌虐的人批判为“狗血且玛丽苏”,也仍旧抵挡不住少A少O们直呼“我又相信爱情了”。哪怕戚礼也在自己的小说中锲而不舍地书写着这种烂大街的剧情,但实际上他总是一边面无表情地敲着令读者脸红心跳的文字一边冷静地点赞类似“去他妈的Alpha,新时代Omega应该为自己而活”的言论。

戚礼并不仇视Alpha,他对这个性别没有偏见,他只是受不了O为了A全无自尊,也听不得别人的直A癌发言。遇到这种情况戚礼就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愤青本质,噼里啪啦敲键盘追着人怼——当然是用小号。

戚礼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是Omega正展开娇/嫩花瓣怒放的年纪,但他的发/情/期其实来得挺晚,到了二十岁才开始第一次发/情。即使分化时医学诊断报告明确地表明他的第一性别为Omega,但成年后迟迟未来的发/情/期几乎让戚礼和家人以为他的诊断结果有误。

在漫长的等待中,戚礼虽然并不期待发/情/期,但也认真地做好了各种准备,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找个Alpha度过发/情/期。

“自己动手,绝不靠A。”戚礼花大价钱买了效果最好最安全的抑制剂和小玩具,幸好他在大学就开始赚稿费,攒了不少存款。等到发/情/期,他感到从未感受过的汹涌情/欲刚从身体深处冒头的时候,戚礼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手臂打了一针抑制剂,贴好信息素阻隔贴,最后戴上防护颈圈,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很快,那阵令人难以启齿的情/热慢慢退却,直到戚礼觉得身体完全恢复到与平时无异,才出门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

按理说,Omega的性/欲在发/情/期是最为强烈的,即便使用了抑制剂也很少有O能做到性致全无,也正是因为这样,戚礼才为自己准备了一些小玩具,万一真的无法压制,还可以用这些东西来纾解。但也许是发/情/期来得过晚,也许是戚礼天赋异禀,他在这方面似乎并没有很强烈的欲望,就算室友给他分享限制级教学片,戚礼也能丝毫不为所动一脸漠然地观看完,并向室友道谢:受教了。

宛如一个性/冷淡。

戚礼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高傲且孤独地过完一生,除非哪天脑子被门夹了和某个异性(这里的异性主要是指Alpha和Beta)谈恋爱或者结婚——没错,戚礼认为只有脑部受到袭击精神受损的情况下,自己才会考虑与某个人相爱。

爱情?开玩笑,他是需要这种虚幻又脆弱的感情来染指人生的Omega吗?他可是一个体面O,独身主义是他最后的倔强。

抱着这样偏激的念头,这个体面O终于在上个月混乱不堪的发/情/期中遭到了现实的毒打。

由于长期依赖抑制剂,尽管是安全度最高的抑制剂,但只要是药物,超出推荐剂量使用就会造成滥用,引发副作用。发/情/期是每个Omega生理成熟的标志,在生物学上属于生命体的一道自发性保护机制,正视并认真对待发/情/期是每个Omega爱护自己身体的表现。

显然,戚礼一味的抑制行为已经违反了自然,于是遭到反噬。

上个发/情/期比以往的时间更长,以致于戚礼按照以往的时限在第六天停止了注射抑制剂,然后第一次陷入疯狂的发/情/热中,仿佛一个不知性/爱为何物的幼童在一瞬间变成了淫/娃/荡/妇,他从未那样渴望被入侵被占有,甚至产生了冲到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异性来做/爱的可怕念头。最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一副购买小玩具时赠送的手铐,把一只手拷在床头,另一只手抓着振/动/棒在身体里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情/欲强烈到感受不到一丁点疼痛……

惨淡的发/情/期结束后,戚礼赤/裸的身体一片狼藉,手腕被金属摩擦到反复出血结痂。他嫌恶地洗了一个漫长而细致的澡,扔掉弄脏的床单被套和睡衣,拖着疲惫的躯壳去医院挂号。

那位长得一脸凶相的Beta医生非常不客气地对他说:“你这四年的发/情/期都在用抑制剂?寻死也不必这么麻烦,出门左转到尽头阳台往下跳,八楼,保证你死得透透的。”

戚礼:“……”

“我看你外在条件也不差,怎么,连个临时伴侣都找不到?还是被‘单身主义’荼毒导致神志不清?”

“不是……”

“紊乱发/情次数多了会损害生/殖/腔和性/腺,不止是不能生育的问题,严重的情况要做切除手术。生/殖/器/官不完整的Omega相当于没有免疫系统,体质会变差,各种并发炎症赶集一样找上你,失眠暴躁体寒皮肤病,患癌症的几率也高于正常人……这些后果你知道吗?”

戚礼楞了一下,有些心虚,他还真不知道。“这么……严重的吗?”

“你要不信你来什么医院,”医生脸色越来越黑,“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不注意保养,身体出了问题才来检查,检查完了质疑医生,不遵医嘱,该怎么造还怎么造,非得吃点苦头才知道轻重,都什么毛病!”

戚礼被Beta医生抓着训了好一通,被迫听了一耳朵牢骚。

“下个发/情/期赶紧停了抑制剂!老老实实找个伴,安安稳稳地享受几天。”

嗯?享受……?

“做个爱能要了你的命啊?!”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写好诊断书,戚礼根本不敢反驳,怕被揪着再絮叨个把小时。

以上,便是戚礼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接受Omega母亲的安排去参加相亲的起因。

从医院回来后到现在,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戚礼已经相了十五个Alpha,六个Beta,其中年级最小的十八岁,年级最大的三十八岁。这些人里有的比戚礼还无趣,两个人坐一块儿尴尬到半小时没有过对话,有的又太过热情,一上来就对着戚礼释放勾/引信息素,浓烈的气味呛得他在洗手间不住干呕。

戚礼不知道“一见倾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在小说中将其比喻成很甜的食物,或者很美的风景,只要写成好的东西,就总会有读者买账。但现实中,戚礼发现这太难了,这些相亲对象中连一个让他觉得“可以试试看”的人都没有。他抵触亲密关系,觉得和另一个人一起吃饭都是折磨——教养使他不会在人前挑剔,但又实在接受不来对方的饮食习惯。

太折磨人了。戚礼一度想要放弃。

算了,发/情紊乱就紊乱吧,性/腺切除就切除吧,炎症发作就发作吧……不,他没办法再一次把自己拷住,羞耻而放/荡地在床上夹/着/腿磨蹭。

太不体面了。被情/欲束缚,身心都失去理智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找个合眼缘的异性,直到发/情/期恢复正常,再回到单身。戚礼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老妈强烈反对,认为那太不可靠了,并积极地为他推荐了几个交友网站,又托朋友安排了相亲。由于老妈表现得太急切,她的小姐妹们以为戚礼恨嫁,一传十十传百,戚礼的朋友们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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