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那天晚上,宋子衿直接送陈橙回了自己的别墅,一方面从医院出发到他家的距离较短,另一方面,他那里有住家阿姨,照顾陈橙还算方便,他这样的伤患能少动一下,好的也能快些。
送完陈橙后,宋子衿脚不带停地便驱车回了医院。虽然他嘴上欠的没把门,但责任心比谁都重,即使对方是个让他糟心的色老头,站在医生的角度上,他也不能区别对待。
陈橙回房后不久便睡了,他服用的止疼药好像有助眠的功效,本想等子衿回来和他好好说声谢谢,结果也没能熬到那时候。
第二天早晨,陈橙简要地和学校申明了理由并请了病假,教务处把原本给他安排的暑期值班取消了,嘱咐他趁着暑假可以在家里安心养伤。
宋子衿一夜未归,直到早上10点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陈橙和吴阿姨打听了一下,吴阿姨也很奇怪,宋子衿的生活一直很讲究,即使是在医院值夜班或是加班,都一定会回来休息,他对睡眠环境和床品质量的要求很高,普通的五星级酒店都不一定能达不到他的标准,他没有回家,只说明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睡过。
陈橙给宋子衿发了条短信,十分钟后,消息回执显示已读,没有回复。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妙。大家都是成年人,在私事上如果愿意分享那就用心倾听,如果不愿意分享,也不会步步紧逼去追问。
过了中午,楼下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吴阿姨第一时间跑去开门,陈橙控制着轮椅,移动到窗户边。
一辆普通的大众汽车上下来一位男士,他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把宋子衿从里面拉了出来,拍着肩膀和他说了什么,宋子衿迟钝地没有任何回应,那男人摇摇头又开着车走了。
阿姨也想和他说什么,但宋子衿摆摆手,示意他现在并不想说话便进了门。陈橙刚控制着轮椅移到门口,就看到他刚好关上了门。
“子衿”陈橙敲了敲宋子衿房间门,言语中尽是关心,“我可以进去吗?”
等了一会,里面一直没动静,陈橙摇着轮椅刚转过身,咔地一声,门开了,窗帘隔绝了白日的光线,细长的门缝里透露出一片漆黑。
宋子衿一夜没睡,看得出脸上的疲态,他颓惟地侧躺在床上,手里抱个枕头:“我太狼狈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陈橙没有说话。
“不想让你担心,还是让你进来了……”
“是,那个患者的问题吗?”陈橙单刀直入地问了,甚至不给他一个缓冲时间。
“嗯……”宋子衿埋着头,冷静地和他解释这昨晚的事,中间夹杂了很多医学用语,语气僵硬,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也像是在背稿子,这段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吧。
他赶回去的时候,8109号房的患者已经被拉去抢救,正赶上小美在他办公室门口被领导骂。他做完手术第一时间就走了,把自己手机都忘在了手术室,小美喊他也没有听见。期间,8109号VIP病房的突然病危,主治医师却联系不上,小美拿着宋子衿的手机接了一个又一个大领导的电话,吓到不行,在对宋医生的行踪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被院级领导劈头盖脸地骂哭了。医院紧急调动了同科室的医生去抢救和主刀。宋子衿刚到医院,来不及等领导批评教育,十万火急,直接被赶去了手术室。
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两大主任级医生坐镇也难以扭转局面,给家属的病危通知书下发了三次。做手术的时候,宋子衿心中慌乱,又实在是恨极了自己,如果患者再稍微发现的晚了一点点,如果不是小美有心给这个人做了检查,他很可能就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和偏见死了。
奋战了一夜,命算是保住了,但还需住进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待所有指标稳定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家属在手术室外拼命感谢医生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一句句话听在宋子衿的耳朵里,却分外刺耳。愧疚、自责像一把把小剑扎得他浑身鲜血直冒。
第二天宋子衿被一层一层的领导逮过去一遍遍批评,身心俱疲。碍于医院优秀又有经验的年轻医生太少,领导也没有多加为难,到底还是宋子衿自己内心过不去。
治病救人这种事不像你打破了花瓶或者是弄丢了东西,稍有差池,很多医生轻则可能一辈子走不出来这份阴影,重则常年抑郁,严重的甚至会自行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橙,我是不是不配做个医生……”
“没有”陈橙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手术都有风险,你也尽力了”
“是因为我没有立马过去检查才这样,我还说他无病呻吟……这么没根据的话,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笃信地说出口,我真是疯了”
陈橙用手心抚摸他的背,试图通过接触舒缓他的紧张、压抑,减轻他的无力感。
“昨天和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没有……”宋子衿哽咽了起来。
“我一直拜托吴阿姨温着粥,我给你拿过来,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精神容易奔溃”
宋子衿没有回应,陈橙要离开的时候,他伸出手按住了轮椅的扶手。
“不要走,我不饿,你陪陪我就好”
“好吧,不走,你睡吧”
宋子衿将近30个小时没有休息,陈橙陪着他让他放下了心理压力,趴着就睡着了。脸还埋在枕头里,似乎是不想让人撞破自己的脆弱。
许昭暑期在北京过了一小段时间就回了岚市,暑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虽然不用像于邵那样拼命,他也不敢松懈过多,他必须以绝对优秀的成绩,才能让陈橙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绝。
两人一直不冷不热地联系着,没有过分亲密,陈橙对他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近则远,远则近,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做到了把许昭当作再平常不过的朋友。一旦许昭有过界的行为和想法,他立马就会疏远起来,像只时刻警惕的猫。
直到有天晚上找了陈橙,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接的电话,这通电话一下把他心态打崩了,复习的精神气泄了一半。又不太好问什么。难道直接问陈橙:“你晚上和谁在一起呢?你们关系亲密到能随意接听电话的程度了吗?”,还是假装无所谓地问:“哟,恭喜陈老师交了男朋友啊,什么时候介绍我也认识一下呗”,这也太可怜了吧……
脑内各种玛丽苏桥段轮番上演了一遍,许昭觉得自己真是快蠢到爆炸。奋笔疾书,拿了政治卷子,大有一股大文豪的架势,奋笔疾书、狂写一通。写完后,按往日的流程,被于邵拿去看了,这些日子于邵这位套路写作大神一直有帮他纠正政治分析题的写法和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