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尧海阔赶紧转移视线，看向两边的风景，进了租界，一切如梦。外面军阀混战，饿殍遍野，法租界内却一片祥和，商铺的旌旗上还写着大减价，来来往往的外国人衣着光鲜。可若仔细去瞧每个人的脸，便会发现，人们的嘴角都是垂下的。

这种气氛让尧海阔感到压抑，他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扫一眼后视镜，看见徐星移正在嗅衣领。

那是他借给徐星移的衣服，有怪味吗？尧海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想到有什么不妥的。

后座的徐星移明显感觉到尧海阔盯着自己看，顺势低头，假装自己是在叠装衣服的牛皮纸袋子。

“衣服怎么了？”

前方有人挡路，尧海阔狂拍喇叭，回过神来发现身后的徐星移依旧没有回答。

尧海阔被徐星移的沉默惹得心里不快：“说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冷静点。谁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冷静？”尧海阔不屑一笑翻了个白眼，他心底里一个声音一闪而过，徐星移知道那件事了。可很快逻辑占据上风，他不可能知道的。尧海阔随便朝前一指：“不就开个车吗？能有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徐星移的眼神一直紧盯着尧海阔，这让尧海阔又一次感觉到不太对劲。

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关心，尧海阔在心中自嘲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大概是我误解了什么。尧海阔这样想着，嘴里的话却不依不饶：“我没空陪你卖关子。”

徐星移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尧海阔，可语气是笃定的，“你的长官，去世了。”

轮胎与地面生硬摩擦发出渗人的吱嘎声，尧海阔一时间惊讶得脚忘记从刹车上放下来，发动机响了两下终于熄了火。他倒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车后座端坐的徐星移，转即脸色一沉，咬紧后牙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徐星移目视眼杀气腾腾的尧海阔，语气平缓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说过，是你闯进了我的乐土，不是我刻意接近你。”

“你怎么可能知道股长被杀！”尧海阔的手腕已然贴在驾驶座侧边，手指扣住藏在下面的刀柄。

“看到的。”徐星移拽了下衣服前襟，解释道：“你衬衫和裤子都是行军服，却套着风衣外套，说明你昨天还在军营，今天匆匆回过一趟家。可是你回家匆忙到枪套都没穿，枪只能放在口袋，但衣服却叠好放在袋子里，说明这套衣服其实是准备送给别人，而且很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是这个牌子的新款，价格不菲，却明显洗大了。既然这样的衣服要送人，这个人必定是你亲近的人。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恋人。”说道恋人这个词，徐星移机关枪似的语速忽然顿了一瞬。

在尧海阔开口提问之前，徐星移敲了两下车门，继续解释道：“这种车子全云亭不超过三千辆，不是你能支付的物品，再加上我再置物盒里看到了杂物，里面除了笔和几大洋，还有郑世英的股员证。公用的车子里不可能放大洋，所以这是长官的私人用车。”

“你昨天还在军营，今天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连夜将你接回来。这个人把你送到事务科，还贴心地借你车以及股员证，防止你过租界口时被盘查。这个人也很信你。你们的人手不足到需要找外援，而郑世英股员证在你手里，因此送你回来的就是郑世英。郑世英能够开车接你说明他用这辆车别人觉得理所应当，可他不是长官，那么只能是为长官开车的人。想必我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就是你准备送给郑世英的。”

“我是中统的傀儡，你是军统的外勤，中统跟军统长期不和，但此时却同意放我出来和你一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发生了这种大事，而长官的司机并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另一个信任的人来，说明长官出事了。要么是重伤，要么是去世，而你一路上把烦躁和悲伤都挂在脸上，即说明长官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你车速不快，还有闲心等电车经过，明显不担心长官的死活，说明他已经去世了。”

尧海阔听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徐星移只是赌大小能赢而已，从没想到徐星移一瞬间会想这么多事情。他累不累？

尧海阔一摸兜，口袋真的空了。他打开置物盒扫了一眼，摸出股员证重新收好。

这东西上车的时候还在兜里，不可能是被放在置物盒里的。一定是徐星移趁着掏烟盒的时候从自己口袋里拿走的。所以徐星移之前所说的话也也有可能掺假。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自己之前喜欢上的究竟是真实的他？还是他为了让自己踏入圈套而表演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