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1 / 2)
工藤那赖此刻兴奋极了。
他日日蹲在小平楼的顶层,用浑浊的双目看向远方。
那里或是蓝得沉默的天,或是绿得压抑的树,却没有一个向他走来的人——没有一个活人。
他开始焦急起来,孤独感像白蚁一般噬咬着他早已空荡荡的心脏,但他探手摸了摸胸口,还好那里面的物件还在乐此不疲地跳动着,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感受不到它。
终于,这一天,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青年向他走来。
哦!那是一个活人,他从容不迫地走来,步伐稳健,怀中还抱着一个似乎昏迷的人,那样虔诚温柔,那样小心翼翼。工藤那赖想,这一定是这个青年的爱人。
可怜的人儿啊,他的爱人一定生病了。他叹息一声,忽然想起家里并没有摆出什么足以表达诚意的好东西。
他咬了咬黑硬的指甲盖,沟壑纵横的脸高高抬起,黑黝黝的瞳仁转了转,闪着奇异的光芒。
他猛地回过神,视线慌乱地往下一扫,发现那青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楼下。
不,客人要来了,他需要好好准备一番,但似乎时间又有些来不及了!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下,两下,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然后木讷地回过神,转身噔噔噔地下了楼。
他换了一件之前从没穿过的新衣,在落地镜前照了照,枯黄如树皮的脸上扯出一抹奇异而又僵硬的笑容。
“我想我准备好了。”
他意气风发地走到门口,手指僵直地慢慢推开内里的门栓,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他慢慢睁大眼,脸上的肌肉耸动连带着干裂的唇瓣也微微张开。
青年的皮肤白得病态,几乎可以看见那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其中缓缓流动的鲜美血液,狭长的眼眸包裹着琉璃色充满金属质感的眸子,冷而肃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不带一丝弧度的红色唇瓣。
他可真是高大又俊美。
工藤那赖又把目光落在对方怀里的可人儿身上——是个男人。他缓缓低头,似乎要看清昏睡青年的模样。
一把通体泛着漆黑冷光的刀忽然抵在他的眉间。
他贪婪地又小心瞥了一眼。
昏睡青年面庞白皙,黑而浓密的长睫从眼尾垂落下来,鼻梁同样高挺,只是唇色很是苍白。
工藤那赖抬头正色道:“跟我来吧。”他不想作出太过激的反应,万一吓跑客人那将得不偿失。实际上,他已经紧张地手心冒汗了。
那青年一只脚踏入房间,然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
柳莱的身体逐渐恢复意识,他闭着眼,懒懒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背部肌肤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出神。
片刻后,他倏忽睁开眼,从床上猛地蹦起来,双眸环顾四周,看到的却是普通人家中温馨的摆设:“小哲子!”
柳莱翻身下床,趿上床边的拖鞋,鞋底慵懒地在地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哲也……”柳莱打开房门,喉咙里拉着长音,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男子长圆的脸。
屋内视线昏暗,柳莱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君?”
中年男子轻轻舒展眉头,眼角的纹路慢慢淡化:“柳莱君,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还有……你哪位啊大叔?”柳莱伸出手揉了揉零落的黄毛,目光有些警惕。
“实际上,是哲也君把您带来这里的,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小村落。”他肿_胀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里应有尽有,食物,热水,面包……”
柳莱绕开他就往外走,心里直犯嘀咕,谁管你有什么东西:“黑予哲也!特么的跑哪去了……”
工藤那赖伸出指甲黑黄的粗粝手指,轻轻揉了揉两颊垂落的干涸老肉,转过身,眸中带着悲天悯人的恍惚之感:“啊啊……您是在找哲也君吗?他在天台上。”
柳莱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用视线摸索路着上了楼。
昏暗的楼梯间响起两段急促的声音。
柳莱前脚上去,工藤那赖后脚紧跟,话语断断续续:“您……您不要着急……屋里黑,小心摔倒。”
柳莱推开小平楼顶层的生锈铁门,一眼看见了黑予哲也的瘦长背影,当即冲上前去,伸出一条手臂,欲从背后圈住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