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3)(1 / 2)
这时早前被冥王悬在檐下的铃微微响动。这铃一向怪,不随风走,便也从未想过。冥王说了是镇宅之物,此时异响,必是有生人进了。
岸边两位熟悉的鬼差抹了抹额上的汗,沉稳些的先下个船,随即伸出手去小心的把船上的同伴拉上了岸。才走近这走几步却被几分熟悉压制阻了。一个无奈一个无措的立在岸边面面相觑,正是秦一同一荆携任务而来。
“陛下的别居是此处没跑了。”秦一拉了人下船仍未松手,叹了口气道。
“泯歌大人先前说的......是真的吗。”白色面具后一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年岁小少年心性便难免,在一处极阴暗沉寂之地呆的久了仍对传闻好奇。
“你说那事儿?”秦一忍不住笑,另一手轻轻在他额上弹了一下,“若说他自己金屋藏娇我倒是信的,说不定业已成了真。若说陛下特意跑到个三不管地带藏个小美人儿从此乐不思蜀......你还不如说陛下杀上天宫,宰了天帝自去统帅六界了呢!”
一荆懵懵懂懂的点头,又习惯性的伸手将脸上面具掀了大半。
秦一瞧着他这乖乖巧巧的样子就心生怜爱,不免半是叮嘱半是吐槽的道,“往后引渡使不同你说工作的事儿,他的话信个三分就成。毕竟狗嘴里吐不......
这话蓦然顿住。倒不是因其不敬或被正主听着,一荆正聆听过来人的教诲,骤然止歇了不免也好奇的冲他目光所至之处望去,这一望之下才是彻底惊了。
“我错了,”秦一盯着来人慢慢走近,“......他吐的出象牙。”
岂止一声小美人儿。白衣少年一手撑伞,纷纷扬扬的雪在伞沿落下,披一件淡色披风,清瘦俊秀,梅成的骨雪凝了的肤,眼中含笑而漾着微微不解,把身后跟着的一对金童玉女都衬了极度寻常花蕾。
秦一对雪夜自然是没有多余想法的,他心里早住个懵懂而不自知的小草妖,却仍被这美景诱得贪看半晌,乃至于回头面向一荆惊艳目光时都有些狼狈。
以他修为自是能察觉三人里唯这美人毫无灵力波动,不过鬼差当得久了都极善察言观色,何况他作鬼差前便是极精明练达的。乍从这美色中脱身,秦一恭敬的向雪夜遥遥一拱手,“身负要事,前来寻我家大人。多有打扰,还请阁下宽谅。”
秦一自己做事是滴水不漏的,却忘了他对身边人小同伴的多时溺爱的简直失了底线,以大人代之陛下自然毫无破绽,一荆摘了的面具,却叫人寻味了。
雪夜似并不意外,向二人温和笑笑,亦从着他的称呼,“大人尚未归。待人回了,我自替你转告。”
美人笑得几分意味深长,他一心想着这差事并未过多在意,再次拱手致歉便携了一荆归船而去。船划出一会儿一荆忍不住向岸上看,秦一瞥之下才懊悔不已,望着那面具连连叹息,想着再见冥王回禀身份或已暴露这事,因着琐事缠身终是忘了,此亦是后话了。
却说除夕当天。
依着寿命来讲,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话当真无错。选年中开宴并向天庭汇报工作,则是因天上多职所主皆为人间事物后渐渐演的一习惯。
冥界身为天庭下属一界,事务自是少不了。宴后十日仍琐事不断,光文书便有一案之高待书待批才能呈得上去。便是冥王早便习惯,连夜赶工之下仍剩了小半未完。
日头渐沉,烛火摇曳下一声爆响。披衣伏案的一界之主瞥一眼窗外,犹豫不过一秒,神色自若的随手弃了笔背着往来巡逻的天兵往上一回扔了诺的地界去。
认真说来花园中这条通往下界的路,是个小门儿。身份高贵的神仙们自都堂堂正正走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正门,多半是不知还有此捷径可走的。
至于这路的来历更不明晰,似是过往某场战役声势过大,将一处云层削薄了几分,却并未上报给天庭修补,便作为秘密留存了下来。
冥王记这路是自己便记得,种种传说却是从对神界大小战役如数家珍得简直奇怪的泯歌处得知的了。
眼见他即刻便能溜了下界,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却忽然响起了,“冥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