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乡村的夜晚宁静,繁星点点。
迎着晚风,回农家乐的小道上仅有他俩,老旧路灯隔得老远,夜幕朦胧笼罩大地,以及肖洵在耳旁的絮絮叨叨,本该是再可爱不过的画面。
——可每隔一会儿肖洵非念叨着要背他,搞得高祁都快被烦死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背我?”高祁怨念升起,心说我走得好好的,哪里看着像是需要你背的样子。
他故意加快脚步,抬起下颚直视前方,仿佛在说:这他妈都快要进院内了你这个烦人精能不能有点眼色。
肖洵心领意会,迈着腿追了上去。
但他的路线似乎跑偏,转而湊上高祁,不知是故意,还是对于他酒精过敏的谣言深信不疑,说:“你看你的脸这么红,别走这么快,身体吃不消。”
很红吗?那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凑过来?!
高祁闷着一股子气没搭理他,径自迈步,这才像模像样道:“我要是酒精过敏,就让我买的快递全丢了还不能退货。”
“……”肖洵心想,这不是我说过的话吗。
这一路,全拿来拌嘴了。
临近农家乐大门时,高祁一时兴起,存心改口道:“不是说要背我吗,那你待会儿背我上楼?”
“行啊,”肖洵话刚出口,顿了顿,谁知又临时改变主意,“唉等下,要是咱们一起摔下来可怎么办,太危险了,算了算了。”
“你……”心说要背的是你、改口不背的也是你,高祁这暴脾气一上来,难免音调上扬,“那不是有我给你垫背吗?!”
结果肖洵这胆子肥的,比他还大声:“那我舍得让你给我垫背吗?!”
“……”这理直气壮的,行,高祁顿时泄气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眼见着将要推门入院,可就在这时——
咣当一声。
是再清晰不过的玻璃制品跌落破碎的声音。
许是由于夜里的乡村静谧非常,将那乍然袭来的声响放大得过于夸张,农家乐院门外的两人难免停滞了动作,一时愣住。
紧接着农家乐院内的对话接踵而至:
“妈,呜呜呜,我踩空梯子了……”
“娃伤着没?!妈妈去隔壁找阿姨借借碘伏,他爸快来收拾一下酸坛子!”
……原来是摔了东西。
高祁忽地松了口气,他险些以为是有人在吵架摔东西。
再下意识回过头,不想却见着肖洵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唇间微颤,眼眸空洞无神,高祁内心咯噔一下,直觉对方那副模样几乎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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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不到半点高温热度的屋内。
说实话,肖洵毫无征兆地开始啪嗒往下掉泪时,高祁完全就懵了,毕竟肖洵的反应实在太过夸张,他可真没见过谁是这样的。
他打小就讨厌哭,更讨厌听到别人发出的哭声,两者都会让他烦躁至极。
他脾性好吗?
那可真不见得,自认多半是装的。
“……就是,你懂吗祁哥,”肖洵抽噎不止,眼底泛着泪,脑袋微垂,十足的小可怜模样,“他们就是这样,一吵架就砸东西,后来我对这种声音特敏感,血管都要炸开了,我也不想,可条件反射总会想掉眼泪,完全控制不住。”
真的假的?
说得高祁差点就要信了。
空调的轻微声响,将室外的一切声响隔绝在外,两人脱了鞋,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板垫上,半个行李箱都用来装了零食,地面上还有好几团显然是被用来擦拭泪水的纸巾,以及冰啤在垃圾篓内垫底。
起初高祁默不作声,对于肖洵的说辞,他并非能够全盘接受,像这种说风就是雨的人,他哪儿能其言必信。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惹得他不忍打断,敷衍地接话:“你父母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这样吗?”
“嗯嗯,”肖洵又抽了抽鼻子,鼻尖微红,“两天小吵,五天一大吵。”
高祁欲言又止:“那你……”
“不过,”肖洵抢先应道,挪了挪身子,朝高祁近身凑来,“我后来就住爷爷奶奶家了。”
这一未经提醒的举动令高祁受吓几分,他条件反射地后仰上身,似是有意避开,心脏间却又砰砰直跳,恨不得肖洵凑更近些。
“你看这里。”肖洵指着脖子道。
“嗯?”这话说得太轻了,高祁没听清楚。
话刚问出,高祁已然顺着肖洵半抬起的指尖将目光下移——
在肖洵衣领恰好遮住的位置,因缝针而遗留下的、约莫三公分宽度的疤痕,若隐若现,怵目惊心。
“我脖子上的疤痕,”肖洵轻声又道,“或许这样你会稍微相信些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了吗?”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高祁解释出声。
“其实我很少和别人说这些……”肖洵眼神恳切。
“也跟他们摔东西有关吗?”
“嗯,妈妈把花瓶扔到墙上,我当时从房间出来,她没看到我,就被飞起的碎片扎到了。”
“什么时候?”高祁像是魔障了般,伸出手探向对方白皙的脖间,可肖洵也不曾预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至于被触碰之际,如被电流蹿过,身体有那么几秒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