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21~23（1 / 2）

21

“随便出来给我添堵的，就算是您我也不会轻饶。”

一出房门，林医生便露出了他本来的嘴脸。或者说，是附着在林医生这个□□上的某个存在露出了他的恶相。

扭曲的，如腐烂在下水道里的塑料般膨胀的奇异肉块从他的后颈处探出，一条一条蠕动着慢慢将王哥的轮椅整个包裹。

细数下来这奇怪的东西一共有十根，虽然长得不径相同，但也都奇形怪状狰狞可怖。

“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终归是不好的吧？”王哥反问。

“那不也是您的错吗？能让我完全看不出谁拿了他‘东西’的，这天地间不就只有您了吗？”

“呵，不是我说，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王哥将手上的折叠拐杖收了起来，放到并拢的大腿上。

“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可不少。”

那十根扭曲的触须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一般，不敢靠近王哥的身体，只敢在冰冷的轮椅上放肆。

“您不要惹我，我只是想取回他本该有的东西。”

林医生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阴翳。

回想起那位对他一生影响最重要的人，他简直要为那位现在糟糕的状态气到肝脏冒火。

王哥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东西失了就失了，又不会死。”

“但会很麻烦！如果……他哪会像现在这样众叛亲离！”

“有兄弟有好友，这样的人生还不够美满吗？”

“不过假象！只需要三天就能击溃的假象！”

十分激动地，他用拳头敲打了一下轮椅的扶手。

他无法相信，为了来到这个世界所付出的这么多年的努力，所换来的却是友人残缺的灵魂。

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心想事永远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永远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出去……

他的友人，一个致真致善的人。

不为利欲熏心，纯真却并非不谙世事，拥有优秀的品格却不得不被他杀死……

在混乱的思绪中，林医生都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了。

扭曲而膨胀的黑色不明物不断从他的皮肤中外倾泻而出，在空气中耸动着，慢慢将轮椅的每一丝缝隙都填满，却就是近不了王哥的声。

“这难道不是刻划在他灵魂中，永远无法改变的么？”

王哥的声音十分温柔，连双手触碰向黑色不明物的力度也不大。

他手下的黑色不明物却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瑟瑟发抖，一点不顾及主人的颜面立马从轮椅扶手上缩回了林医生的身体里。

“你和他成为朋友多少年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当他在你的池水边化作星屑的时候，可曾在人生的走马灯中窥见你的真容？”

王哥问着，接着自顾自回答起来。

“没有吧，一次也没有吧。作为你的好朋友，他却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觉得你们的友谊合格吗？”

林医生无言以对。

出于人类对自己本体的恐惧，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没有选择在自己的未来好友面前显露真容。

显露那块头大到足以将整个池子填满，张开嘴就能随意吞噬几个人类的，扭曲到难辨五官的真容。

“他的生活从来都不会是真实的，他没有资格与任何生物产生‘联系’这个概念，这是篆刻在他存在中的原则。不是吗？你不也心无旁贷地将他杀死过吗？”

“@#￥……不@%没有……我破解了……”

“篆刻在灵魂中的诅咒是无法破解的。他注定不能行走在阳光下。”

这句话打碎了林医生心中一直以来的期奕。

“所以还来吧，把黄先生的运气还给他。”

22

王哥对林医生说的话确实字字诛心，但并不足以让他好好听话。

是的，他是从未在友人面前显露过原型，也确实亲手将友人杀死，但这和他想要守护新生的友人有什么关系呢？

把友人身体里一直缺少的东西填满，让友人得到他应得的健全人生，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即使这辈子别说真容了，连能不能相认都难说，他也希望友人的生活能顺风顺水，一世无忧。

况且，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是比那姓黄的小子更容易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只是借用一点微不足道的“运气”又能怎样？

他的行为，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只会让不平等的“机会”更加平均。

“我会将他带出阴霾，走到阳光下的。他终有一天能达成所愿。我要把这些运气留给他。”

林医生如此说。

“……你做的都是无用功。乖，好好听舅舅的话，总不想再回瓶子里了吧？”

“我想做什么用不着您管！”

模样明明是个近五十的中年人，语气却和小孩子一样不可理喻，因为忌惮而成为强弩之末，这样的人，或者说不明物，并不会引起王哥极大重视。

王哥伸手向前挥了挥，就像是在抹黑拨开什么屏障一般，一只白猫便突兀地出现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骷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