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渺渺（1 / 2）

待海棠再开的时候，顾琮已成了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人人称颂的明君。

顾珩给顾倾辞回了信，说军队已经打到了燕国腹地，还说虽不知顾珏亡故一事，但顾琮不会对他不利让她放心。最后一句顾倾辞记得最清楚，顾珩说，顾琮可能不是一个仁君，但一定能称得上一个明君。

这一点，现在看来已有了印证。

可是顾倾辞对顾琮的忌惮不会因为如今的海晏河清而减少分毫。两个人之间若有了嫌隙，很难再有如初的情形，更何况顾琮是不得不防备的人。

自顾琮登基后，因她与顾琮素日亲厚从前便被视作一党，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更如日中天，她的玉牌如今在宗室中远胜各位亲王。

顾倾辞出宫最常去的地方莫过于靖王府了。如今兄长出征在外，秦渔她一个女人又有着身孕，七月更是胎像最不稳固的时候。加之顾珩又是去攻打她的母国，顾倾辞更怕她心里不快活。

顾倾辞替靖王府买办了不少丫头婆子，又嘱咐太医一日要给靖王妃请两次脉，去宫里给她回脉象一次。听闻秦渔孕中胃口不好，又特意寻了燕国的厨子去靖王府。

知晓秦渔爱玩闹，三日往靖王府里请场皮影，五日弹出评弹，渝京城里的说书人进靖王府都轻车熟路了。

此时虽未解乐禁，顾琮也装作不知了。

朝中等着参顾珩的人不少，有心者抓住了这个小辫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谏文，写靖王府丧期奏乐。这篇奏章上报中书省，中书侍郎原呈息是顾倾辞姨丈，直接扣下了折子，没让顾琮看见。

原呈息夫人方如蔷隔日就进宫来请安了，无关紧要的事铺垫了几句便道：“如今还在丧中，公主可要谨慎。”

顾倾辞有意试探顾琮对朝政的把控程度，便交待道：“我知道了，姨母过几日再来一次。”

上谏的人未等到皇上拿靖王或永懿公主大做文章，第二日却等到了一道圣旨，顾琮将乐禁解了。

这下知晓靖王府丧期奏乐之人都又有了一番思量，以为顾琮是真心偏待他们兄妹二人。

“哪里是偏待，他是想告诉我，别妄图插手朝政，他会知晓。”

方如蔷脸色变了。

顾倾辞劝慰道：“姨母不必忧心，我原本也没想过插手什么，让姨丈谨慎些，中书省中想做陛下纯臣的可不少。”

顾倾辞依旧常去看秦渔，一是体恤她身处异国伶仃孤苦，二是欢喜她府中的胎儿是她的小侄儿。

她上次如此期待一个小生命的到来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弟弟。

顾倾辞常去靖王府看望秦渔，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给她送去。姑嫂二人日益亲厚。

今日太医来报说王妃腹中可能是双生子，顾倾辞更是高兴。去看她时，先去街上搜罗了些新奇的小玩意，什么陶响球九连环的，看见了个小糖人也差点买下来。忙被喜莲劝住了：“公主，这是入口的东西，街边上的不干净，别随便给王妃买。”

“哦。”顾倾辞难得又看了两眼，还挺舍不得。

云筝看出了顾倾辞喜欢，从钱袋里掏出点碎银子买了下来。卖糖人的小哥忙道：“姑娘，用不了这么多，两文钱一个。”

云筝欢喜地接过糖人：“就这样吧，我也没有铜钱。”然后献宝一般举起来递给顾倾辞。

顾倾辞的眸子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她皱着眉头道：“王妃不能吃。”

“不是给王妃的。”云筝笑道，“是给公主的，公主喜欢。”

顾倾辞确实喜欢，这玩意对她来说也是新奇，她没怎么出过宫，宫里的东西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精巧而呆板。

她还喜欢甜食，口味随了她出身江南的母亲。

只是除了顾珩，没人会用这些街边的小玩意讨她欢心。也没人敢。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万一外面的东西出了差错，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可是她真的喜欢。

说到底，她还不过是个碧玉之年的小姑娘。

顾倾辞伸手接下了小糖人，云筝就笑得更开怀了。她知道顾倾辞喜欢吃甜的，可是却不能常吃，天家规矩，食不过三，顾倾辞又谨慎，外面是不太能知道她的口味的。

如今能让她尝一口甜，就好像能减少些她吃过的苦。

可云筝笑着笑着，又闹起了小脾气：“公主照料王妃，十分尽心。”

她想起了那天拥吻的两个宫嫔，后来看顾倾辞对谁好些心里都闹别扭，她也说不清别扭的是什么。

顾倾辞道：“我与哥哥一母同胞，照料王妃自然要尽心。”

喜莲塞了她两块饴糖：“小丫头管的到挺宽，撒娇撒上欢了，连王妃的醋都吃。”

云筝也不知怎么被喜莲逗笑了，抿着嘴低头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