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1 / 2）

檀香香气飘在屋里，珠帘如玉，微微晃动。梨木桌子稳稳落在地上，寒气似乎是从不受欢迎的刀剑上冒出来，之后在室内纠缠不去。

姜玉药肤色白，在红色的软垫之间，像是带着寒意的芍药。

春蕊低着头站在一边，神情呐呐：“大小姐。”

姜玉药窝在软塌中扫了一眼，桌上依旧是姜玉河送来赔礼道歉的玩意，便也只是一眼。

“我不缺这些东西。”姜玉药抬手拿一杯温茶，喝了一口。春蕊抿唇，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小姐...”

“下去。”

她嘴唇一动，平白带着些威严来。

春蕊低头，室内一下子安静起来。而屋子外头，大小姐被阁主打了一掌的消息终究不胫而走，整个自在阁沸沸扬扬。

两年前阁主夫人苏莹音来到这，与大小姐不合，大小姐与阁主吵闹的次数多了，但也没有被打伤这样的事情。

毕竟姜玉药自从前些年功力全废，动手便是极重的事。

春蕊看向姜玉药的侧脸，弧线温和疏冷，脑子里多少浮现出五日前的图景来。

五日前，这间屋内——

屋子里人不多，气氛凝寒。姜玉药在苏莹音的药膳里下毒的消息传开了。

姜玉河眉眼含怒，看向这个妹妹。

姜玉药依旧不搭理，不过眼皮子一掀。

月白色的衣袍着身，束带将腰勾成浅浅一圈，白皙好看的手搭着浅褐色的椅子扶手，不给面子地只一动。

姜玉河似乎压抑着怒气：“你道不道歉？”

姜玉药不耐烦，终于抬起头来——她现在不过三流内力，不过打小是天资绝伦的模样，便是现在也带着未散去的贵气。

当下眉目前含了不耐，眉梢眼角的傲气和矜贵便更加不控制地张扬了出来，姜玉河不由得晃了神。

直到一句口齿清楚的：“不。”

“你....”

姜玉药神色中裹挟些讽刺，姜玉河被她的神色刺伤了，眉目中吞吐出些焦灼和气恼来。

直到他发现姜玉药倒飞出去，整个人像是无力的叶子，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的掌心打在了姜玉药的身上。

春蕊惊慌失措地扶着她要起身，却被挥开了。姜玉药一手撑着地面，整个人缓慢地支起来，之后弯了弯嘴角，整个人便直着立在那里，眉眼里面甚至没有什么情绪。

语气依旧淡的像是白水，就好像那一掌不过是往着水里投了一颗不足道的石子，一下子就被荡开了：“我-没-有。”

桌子上那些赔礼道歉的货色还摆着，阁里的大夫络绎不绝，姜玉药的门前进进出出。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春蕊的思绪终究被拉了回来，看见走进来的吴人贺。

便听见姜玉药说话：“来做什么？”

“送些东西。”

姜玉药皱眉转头，吴人贺放下东西，依旧听话到不行地出去了，春蕊这才跟上他：“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小姐心情不好，往日不是这样的。”

“也就是从前年——”说到一半，春蕊看向吴人贺，吴人贺和姜玉药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只不过如今大概人心易变，春蕊心中一突，便有些发虚。

姜玉药从小由姜孟手把手教养长大，天赋又比兄长高出许多，十余年来，似乎所有人都默认她便是照着下一任阁主养大的。

三年前，姜玉药同父亲姜孟外出，唯独姜玉药一个人回来，前任自在阁阁主姜孟意外亡故——虽是没有找到尸体，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姜孟一定死了，姜玉药的性子就变得愈发不可捉摸起来。

也就是那一年，回来的姜玉药一身内力流失了七七八八，再不理事务，日日醉生梦死，春蕊同她离得近，偶尔都会因着她眉目中的寒意有些心惊胆战。

吴人贺见她不说话，春风过眼一样低笑起来：“我明白的。”春蕊便愣愣地回来了。

姜玉药没有理会从门口回转的春蕊。

春蕊见她神色，犹豫了许久，放下托盘：“大小姐若实在是心情不虞，不如出去走走吧。”

姜玉药歪头打量她：“出去走走？”

春蕊有些试探地说道：“阁内有不少任务，大小姐不是总好奇吗？正好趁此机会接个任务去看看，大小姐身子带伤，接个最容易的便行，那是初入阁的新人接的任务，简单好做，大小姐不过几个时辰就能解决，岂不是很好。”

她的语气轻，带着三分哄骗。

姜玉药低眉敛目，半晌笑了，将自己的身份牌丢给她：“你去给我寻一个回来。”

春蕊低下头走了出去，替她关了门，却是没有向任务堂走过去，她拐进了苏莹音的屋子，一双好看的手将一副做好的任务描述交给春蕊，嘱咐她交到姜玉药的手上。

春蕊低下头看了一眼，峡道，五峰谷，是个不好逃走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视线落在大小姐的屋子里，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走回了姜玉药的屋子里，抬手揉脸，挤出惯常的笑容，之后交到了姜玉药的手里。

姜玉药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春蕊，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

春蕊的手僵住了，迅速收拾好脸上的慌张，姜玉药没有向这边看：“出门我会念着你的。”姜玉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以往常用的松快明媚的笑脸。

春蕊手指在茶杯上一动不动，半晌才说道：“我也会...思念大小姐的。”

五峰谷不远，只是姜玉药已经在这里转了好些时候。

姜玉药手里打着任务单子，哪儿来的月狼，什么情报，她支起柴火，拎着兔子的耳朵，周围传来人声，是杀意。

姜玉药扭头，看见了吴人贺和后边跟着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