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狱(1 / 2)
素玉镇如以往一样热闹。
姜玉药拿出自己仅存的铜板,现在能有个屁用。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去了茶馆。
“三文钱,一壶茶。”
姜玉药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倒也不全是为了什么兄弟情义,更重要的是流八可是带着银子走的——所有的家底。
她坐在木凳子上,这个茶馆不大,但是也是这条街上最为热闹的一家,往来的有些本地的百姓,还有些挂着剑的江湖人,姜玉药将茶从壶口倒了出来,一道弧线,光滑明亮。
江湖上除了消息还有很多废话,特别是在听着的时候,姜玉药饶有兴致地歪了脑袋听着周围人说话。
村口二傻子偷了翠花的衣服——不是。
吴大夫治死人跑了——没用。
姜玉药死了,自在阁三日后出棺——姜玉药听了一耳朵,世事无常。
姜玉河和苏莹音的婚礼推迟到三月之后,到时候宴请天下宾客——与我无关。
县太爷剿匪,昨儿下午从西郊抓走了一大批。
姜玉药眼神一亮,三文钱的茶咕噜噜进了肚子,这——姜玉药的脑子里闪过了之前的遭遇,心里总算有了好些计量,八成靠谱。
她喝完了一壶茶,终于面临起现实问题来。
她现在的身份——一个黑户,一个黑店老板,几个时辰前旁观了一起悄无声息的骗术,目送一个傻子去了黑柳上寨,怎么能去牢狱里打探到底是不是抓了进去?
她扣除她和木无双活着需要的伙食费,只带出了二十五个铜板。
靠这些,除了喝茶,根本没用。
她总不可能靠着喝茶把自己喝进牢里。
姜玉药的手习惯性地在茶杯上一转,手指在腰上一滑。
“哎呀呀,县太爷的老娘过生辰,过后就病倒了。”
大吉。
姜玉药放下了茶杯,这就涉及到我的专业领域了。
她转过头去:“这位兄台,我听你说县太爷的老娘病了?”
“正是。”
“病了有段日子了。”
“县太爷说了,要是有人能治好,他出三百两银子。”
上上大吉。
半晌之后,姜玉药抬眼看了看衙门的牌匾,背着手,手中的铜板向上一抛之后又稳稳当当地落下了,将铜板全部收了起来,一个神医是不可能做出贿赂的事情的。
她脑子里转动了一下,想着之前姜玉药那一副样子。
她站在门口,两边的石狮子立得端端正正,姜玉药的腰板直得像个板子,眼皮子往上一抬:“果然是这。”
“你是何人?”
“在下竹三九,是个大夫,云游四方,寻病气而来,只治疑难杂症。”
姜玉药勾唇一笑,冷冷清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这里的病,我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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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的视线有些怀疑,但却没为难。姜玉药依旧是被请进去的,县太爷的老娘已经病了有些时候了,请过的大夫也有几波。
谁人看见姜玉药的年纪和面容都不信她会治病。衙役不信,县太爷不信。只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姜玉药耳边还回荡着衙役的声音:“你可知道,没有治好口中狂言,是要被投进牢里去的。”
姜玉药回了一个神色和冷笑,丝毫不惧,脑子清醒冷静。那样也好,也算是打入内部,稳赚不赔。
她上次拿着木无双也饿试了手——就算死了,姜玉药的医术也是顶尖的。
绕过院子,阁楼微暖,姜玉药的指头在脉上一搭。眼神低敛,县太爷站在一边,姜玉药收回手,不过一会儿:“取横着的浴桶与热汤来。”
手下的人有些犹疑。
县太爷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去取。”下边人这才去了,明摆着的不上心和看不起,姜玉药好像也不在意,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银针。
恍惚之间流露出些熟悉感,似乎这样的动作做了千百遍。
银针在烛火上一燎,这是姜玉药随身惯用的,吴人贺为她备好的尸体时候,似乎明白她一定舍不得,没有要。吴人贺找了一副相似的,才算糊弄过去。
现在她的丧事都要做了,看来也是没有露馅。
老人家被搬了下来,在热水中,皮肤慢慢晕出红色,她的针尖迅速在三里,支沟,太冲,章门一一扎过,这几个都是促进肝脏排毒的穴位。
姜玉药等到她的毒素全然排出之后,抬手举起了一颗药丸,红色光泽,梅花香气,飞快地塞在老人家的嘴里,只手心一抬,合了水咕咚滚了下去。
付无声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这是....”
“好东西。”
姜玉药看也不看付无声,垂手而立,似乎有些刻在骨子的无心和自傲。
“你……”
“若是一刻之内没有效果,我竹三九甘愿赴命。”
姜玉药看向有些哑口无言,却又将怒色压下去的付无声。
这人也是倒霉透了,这往日找的不知是什么江湖偏方,倒是越治越坏,这本算不上太过恶性的病症,不过因着这些人一个一个来,倒是更不好了一些。
她手指一捻:“你之前可是寻的什么大夫,乱七八糟。”姜玉药似乎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便连这些话都是顺嘴的。
付无声听她说话,心里一顿,他本不是荒诞之人,如何也做不来大夫治不好就丢到牢狱里的事情。
只是他原本出了大价钱求医,来的都说自己是神医,最后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后来又有府上衙役甚至家中亲戚替他寻医,可是素玉镇着实远离京城,便是连医者也是少了许多的。
江湖上的下层医者生计也着实不高,行医的人也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