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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解决之后，傅琚突然拉住常镇，悄悄问他：“如果想要作出星空效果，鞋子和衣服上可以镶东西吗？”
常镇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很多名贵的衣服和鞋子上也都可以镶钻……”
“呃，我指的不是钻石。”傅琚歪歪头，翻了翻随身带的包，将自己的画稿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细碎的星星点点说道：“我想用水晶来替代这些星辰。”
小女孩一本正经道：“我昨天查了一下，彩色的水晶有很多种，价格相比彩钻要低一些，这样对品牌的预算也比较友好。而且水晶也很讨喜，比起钻石来说，我其实更喜欢水晶。”
常镇在她说话间仔细看了看她手上举着的那幅画。那是一副相当漂亮的水彩，也是一副相当优质的设计稿，各个方位展示了她想做的婚纱式样，上色之后使得整个设计稿的完成度更佳。
傅琚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稿子，有些不明所以，抬手挠挠头：“呃，我的稿子……是很糟糕吗？”
她没有平板，所以这张稿子是她拿水粉画出来的手稿。她虽然是学服装设计的，但她对自己的设计水平非常不自信。
她的成绩在学校里并没有很出彩，奖学金只有大一大二的时候挂边拿了一两次三等的。就这样成绩普普通通，过到了大三。再后来……
后来同宿的舍友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生其实只是借着她室友当跳板，真正想接近的是傅琚。算盘打得叮当响，但是被她的室友先一步察觉了。
室友一直认定了傅琚肯定给过那个男生明示或者暗示，才会让那个男孩有了遐想，要踹掉现有女友然后大张旗鼓地追求傅琚。
紧接着傅琚就被宿舍的人排挤了。
室友写了联名信交给辅导员，说她生活作风不端正，设计稿原创性有待考证……
这样一闹，傅琚的选定的设计课题，因为重审了一遍设计稿而没有赶上录入系统。
她只能延期毕业。
想到这里，傅琚脸上的失落清晰可见。
这表情落在常镇眼里，还以为小女孩儿是觉得自己的设计不够好而懊恼，立刻扬出一抹笑来，走上前摸摸她的脑袋鼓励道：“不，你的稿子很好。”
傅琚作为平面模特，系统给她设定身高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高，满打满算一米七的样子，现在踩了一双高跟鞋，也没超过一米七六。
常镇很高，目测起来有一米八五，但现在他站近了些，傅琚却觉得他应该不止这个身高。
他抬手摸自己头发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到傅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经常被这么对待着。但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算了，反正阿悦说了会分流她的记忆嘛，指不定那些记忆就是被分流走了也说不定。
傅琚抬头看着常镇，很真挚地问他：“常老师，您真的觉得我的稿子很好吗？不是哄我玩吧？”
她记得小戴说过，常镇品位很好，那么在他擅长的领域能被他说很好的稿子，应该真的，不会太差吧……？
常镇看她不自信的模样，扬唇一笑，从她手里轻轻取过她的画稿，悦耳的声音带着询问的语气：“为什么觉得我在哄你？我是真的觉得很不错。”
傅琚捧着自己的稿子，在得到了这样的回应之后，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鼻酸。
她在自己的设计稿被导师拿去复审的时候，导师要她提供自己起草到定稿之间的所有修改步骤，所有草稿，灵感来源，通过作品想传达什么情感。一遍一遍向她确认她的稿子是不是她的原创。
她在那个时候，一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人，在接受着审问。
可是那些画稿每一张每一笔都是她自己画出来的，为什么导师和校方凭借一封联名信就否定了她作品的原创性？
指责她的人并不需要提供证据，但她要证明自己却还要提供证据。
她当时真的，真的很委屈。
现在，同样是展示自己的画稿，同样是比自己有才华的前辈，却捧着她的画稿，神情真挚地同她说“我是真的觉得很不错”。
傅琚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常镇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把面前的小丫头给弄哭了。
看着小丫头突然变红的眼眶，常镇立刻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有摸出纸巾，只摸出了一张做工精细又别致的手帕。
常镇没有多想，立即将手帕递给了她。
她接了过来，在摸到手中的物什是布料的时候，愣了愣神，没有用，却先端详起手中的布料来。
她脸上都是妆，轻轻沾上一点，布料就会很难洗。
她就这样透过朦胧的视线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这枚手帕。
淡灰色的面料，一角还有精致的暗纹，一看就是人工绣上去的。很别致，又有些……呃，过时。
“现在还有人会随身带手帕吗？”
常镇看着她捧在手中的那枚手帕，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涌，下一秒却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这个是我很早之前做给我母亲的，她没看上，我就自己留着了。”
傅琚并没有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只顾着探究手里的这一方布料，听见他这么说，用还带了些哭腔的微颤声音感叹道：“那您母亲眼光一定很高，连这么好看的手帕都看不上。”
说者无意，但常镇听了，瞳孔一缩，脑子里划过不少曾经的点点滴滴。
可他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她喜欢又舍不得用的模样，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顶：“用吧，反正就是一块手帕而已，也不是什么珍惜的物件。”
所以那个女人看不上眼。常镇低下头，掩去唇边那一抹讥笑。
傅琚最后也没怎么舍得用它，只是将手帕凑到眼边，眨了两下眼，让手帕吸掉了眼角挤出来的眼泪，结果拿下来的时候，还是看见自己的睫毛膏粘在了手帕上。
傅琚有些尴尬地捏着手帕，顿了顿，说道：“我给你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常镇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那枚他其实带了很久的手帕，本来想说不用洗，也不用还，随手扔掉就行，却被突然喊开工的声音给打断了。
韩粤文那边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宣传片素材拍摄了。
常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被把让她扔掉这种话说出来。
下午傅琚和常镇去见了品牌方合作的一个代工厂，里面就是鞋子和服饰的生产间，傅琚在玻璃外看了一下里面生产的流水线，满满的好奇。
她还从来没来过这类的工厂。
虽然他们要做的是定制婚纱，所谓定制就是交给品牌方自己做，并不会大批量地生产，也不会上生产线，但毕竟是品牌的宣传片，所以这些方面品牌也想宣传宣传，所以常镇才带着她来了。
没想到小女孩儿看什么都很好奇，还拉着工厂的一位阿姨问了好些问题。
这样的流水线很封闭，里面的工人经常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大家各司其职，很少有和旁人沟通的机会，这下好不容易来了个乖巧的小女孩儿，阿姨一高兴就拉着她多聊了一会儿。
韩粤文这时候拍够了素材，正站在常镇身边，看着傅琚毫无架子地和阿姨唠嗑，不由地笑出声：“这小女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常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瞧见女孩子低着头侧面漂亮的肩颈线条。低低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韩粤文瞥了一眼身边好友的表情，神秘地扬了下唇，促狭地开口：“嗯是什么意思？是人家小女孩儿有意思，还是你有意思？”
常镇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