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秦天再次见到顾昊，是在学校的操场上，他戴着鸭舌帽，坐在操场观众席的台阶上，看着校仪仗队的训练。对秦天而言，今天本来又是一个无用的周六，但突然好像有了意义。
他拿着一瓶苏打水走到顾昊身旁坐下，顾昊意识到他来了，余光也告知来者的身份，但他没有看他。
秦天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他眼睛平视着前方，心中没底气地憋了半天说了一个字：
“早。”
顾昊回头看了他一眼，秦天仿佛觉得他眼神所至的自己身体的那片区域瞬间僵化了，还有种发麻的感觉。等他看见顾昊要走时，才恢复正常。
“我为阿奔的事向你道歉。”
秦天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角。
顾昊并未停下，仍沉默地向前走着，衣服虽然有弹性，但秦天如果执意拽住一定会撕裂的，他只能放手。
那阵风轻抚了顾昊的后背，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声的诉求，他停下背对着秦天：
“语言表达的情感能超出实际一万倍。”
秦天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
“阿奔生病时，我联系你了，你手机一直关机，之后开机了总看得见短信吧！我手机里有给你发送短信的证据，虽说是我的疏忽，但说我知情不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好歹是个警察，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血口喷人？”
此时训练仪仗队的教官走了过来，对秦天说道：“你们吵架去体育馆北门吵，那儿人少清净。”
“你教的姿势不标准，训练方法也不对。”
秦天和教官眼神相当同步地看着顾昊，被围观者走到仪仗队处，表情严肃地说道：“作为仪仗队，你们是接受检阅的重点，是全军威严的象征，要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展示出军魂，责任重大。你们教官请我来教教你们，但我不是个优秀的军人，我做得不够好，只能示范给你们不标准的动作，你们如果不能比我做得更好，就没有资格作为仪仗队的一员。”
教官回头看着秦天，眼神有些轻蔑，心中想着嘲讽他班门弄斧的话。秦天更是没想到，顾昊一向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一声响亮的“立正”后，标准利落的动作和帅气笔挺的身材让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
无论是站军姿敬礼还是走正步和持刀礼等，顾昊仅凭自己一个人的气势，已让围观的人肃然起敬。一套动作下来，秦天都没忍住和大家一起鼓掌，当然，现场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热血沸腾。
教官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丢脸，还是强颜欢笑地走了过去：“还行吧！你当过兵？”
顾昊说道：“算是吧！”
“以前是哪个团的？”
“这是在花间路上学时学的。”
教练听到花间路三个字后看顾昊的眼神立刻变了，常人听不懂，但他当过兵，当然知道这个地名代表什么，也知道这个学校毕业的人至少是什么身份。他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敬了。
顾昊似笑非笑地说道：“以身作则而不是仗势欺人，才对得起你的身份。”
看见顾昊的背影，秦天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你躲起来，是因为畏惧死亡，还是因为失去了所有依靠，你自成孤岛？”
秦天跑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被顾昊一把甩开了：
“不要对自己不清楚的事妄加揣测，不然等于用所谓的了解，在彼此之间添了一道鸿沟。”
“你为什么要辞职？”
顾昊终于肯停下了：“不关你的事。”
“如果我告诉秦先生呢？”
秦天当然知道，顾昊口中的秦先生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个对于他而言早已不是秘密，他在顾昊家中住的时候，曾经听见顾昊和父亲通话，为了向他证明家人已默许让顾昊照顾他。他也深刻地记得顾昊接电话时的不自然和紧张，那是坚强的他能显露出的所有脆弱吧！
“他已经知道了。”
秦天没有再追他，而是看着被阳光拉长的那道影子离开了自己的脚尖，他转身迎接自己的阴影。
“这晗城告密者又在网上写小论文了，又是关于老大的，网络可并非法外之地，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小罗午饭时拿着手机刷匿名论坛时，又看见了热帖中排名第一的文章。
齐蒙觉得食堂的手艺越来越差了，感觉食不甘味。他说道：“你要是看不惯，就去找灏哥，别在这发牢骚，饭都快喷到我碗里了。”
吴茜茜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对小罗说道：“给我看看。”
齐蒙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低下头时，方才还带着怒火的眼神变得不自然了。
“小罗，你太感情用事了，他是被骂上去的。”
小罗这才接过手机点进去看，果然不是在污蔑人，而是致歉书。小罗看完文章后，看到下面的评论，有些颇为前排热评ID，在上次污蔑的小文章那儿也见过。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这样随口污蔑带节奏，进监狱也是活该。”
“来啊！继续网络暴力啊！上次看就觉得你有点儿奇怪，果然有问题。”
“你这样的，坐十年牢都不为过。”
小罗颇为开心地退出后，发现另一条热帖也被顶了上来，名为《被污蔑的顾警官，我为你正名》，小罗点进去一看，有的是真实的反馈，有的则是胡编乱造。他问道：“这帖子是你们谁开的？”
齐蒙看了一眼ID，他说道：“还是他。”
“啊？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齐蒙说道：“之前他叫晗城告密者，这次这个发起人叫晖北之光，取名方式非常相近且低级，你就当他洗心革面了吧！”
“我还是不信，这个晖北之光听起来就正义很多。”
吴茜茜用筷子戳了戳盘里的土豆，叹了口气：“你们讨论这些无聊的干嘛？不久后，他可能就不是顾警官了。”
秦天看着帖子里的回复，他清醒地接收着正确的信息和指引，脑海中浮现这顾昊在操场示范时的英姿，他真的太适合那身警服了。可现在的他，在心底四面造墙，严丝合缝，不让一丝光线进去，将所有的暗都深藏。
秦天每周日中午，都会到爷爷家拜访。别墅在昀城开发区，是一座中式风格的湖景独栋。院中养的两只萨摩，看见秦天来了就躲得远远的。
“大白，过来。”
听见秦天的召唤，大白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靠近，秦天见它又怀孕了，他带着温柔的笑伸过手去想摸它，谁知那片白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连尾巴都收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