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好在当了画手，没当凶手。”贾篱说道。

“嗯？”

“你们看看这幅画，他刻意隐藏了许多关键信息。比如凶手的年龄，你们从画上看，像多少岁？”

“大概也就二十多岁。”

贾篱说道：“这幅画产生的误导点之一出现了，凶手年龄在三十多到四十之间，面容绝对不是这么年轻的。”

“可能他忘画皱纹了嘛！”

贾篱那秃顶后放光的脑袋摇了摇。

“凶手性格内向，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高大健壮，绝对不是这么瘦弱的样子。而且凶手生活中邋里邋遢，是流浪汉的形象，所以容易引起老年人的同情。他的头发被刻意画短了，少了脏乱的胡须，衣着绝对不会这么周正，这个凶手缺乏生活自理能力，他有可能衣服上有死者的血迹也不会清洗。从捆绑和缝住死者的痕迹来看，凶手左手受过伤，而且是腕骨骨折过，所以手腕很可能是畸形的，这个图中并没有体现，而且凶手还在笑。他不是个变态，这样杀完人的犯罪现场，并不是在示威，他没有指向性，也没有特殊痕迹。他是个傻子，只知道杀人的傻子。”

“傻子？”

齐蒙听得一脸困惑，小罗说道：“他也不是专家，看一眼能画出五官已经不同意了。”

“你锁定犯罪嫌疑人，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一幅美化过后疑点重重的画吗？”

小罗哑口无言。

贾篱生气地说道：“我真不知道顾昊这脑子里怎么想的，凭油画抓人，真是不怕被人笑话。”他看了一眼小罗，呵斥道，“拿纸笔来，顾昊这小子毕业了还让我这个老家伙来给他补补课。”

小罗飞奔去拿素描纸和铅笔，贾篱边飞速地画边问道：“你刚才说的秦天，是那个辅警？”

“嗯！”小罗说道，“他还挺努力的。”

“努力让你们顾队变蠢吧，我看是。”贾篱冷笑了一声，“再早十年，我早收拾顾昊这臭小子了。”

众人都不敢说话，即使他们心里觉得顾昊的变化，是从遇见秦天后开始的，这种变化让顾昊更像一个领导，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在遇见秦天之前，顾昊和这两位专家太像了，小罗都不忍回首从前被顾昊折磨的旧时光。

“您一般怎么收拾他的？”齐蒙作死好奇一问。

“有的人，可以在死人堆里生活半个月，根据三十具尸体做侧写，从前的顾昊就行。无论结果正确与否，那些腐尸的臭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从前的顾昊没有软肋，顾昊这个人也不能有软肋。一旦有了，他就完了。”

小罗挺好觉得顾队非常可怜，他有些生气地说道：“为什么别人都能有人情味，顾队不能有？他只是刑警队长，又不是杀手。我觉得现在的顾队就挺好，比以前那个变态冷漠的顾队好多了。”

齐蒙忙将他拉到一旁，对他小声说道：“你不想干了吗？”

“想啊！可他说的话太气人了。”

“他老人家说什么气人的话你都得听，顾队都听，还得记下照做，你说顾队都听，你听不听？你个小屁孩情绪还挺足，给你颁发个顶撞专家一等功怎么样？”齐蒙摸了摸小罗的头。

小罗说道：“我才不要。可你说，你是不是更喜欢现在的顾队？”

“那是尊敬，喜欢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比如喜欢的人离得太远的时候，就不要说。”

齐蒙看了一眼江景。

“你有喜欢的人了？”

齐蒙觉得话题跑远了，对小罗说道：“你要学会尊重人，不能全世界都是顾队，明白吗？”

“我尽量。”

“……”

两人回来后，贾篱已经画好了，见小罗眼睛还有些红，他说道：“我有资格骂你们顾队，甚至有资格打他。不是我仗势欺人，而是我应该如此。”

小罗过了很久都没理解贾篱这番话，关于顾昊、关于他们对顾昊的教诲，他觉得是老专家们偏执残忍，没人情味。直到好久之后他才明白，他们是对的，是此时的他对此时的顾昊的一种偏袒和过度维护。

“顾队。”

“现在调派人员便衣出警，地点我标记在图片中了。晚上十点到来前提高警惕，今天一定要抓住凶手。”

顾昊打完电话后，吴硕对他说道：“想去做慈善吗？”

“嗯？”

“你听。”

钟声嘀嗒，敲响了六下，此时是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彩霞仿佛浸在水泥地面上的岩浆一般挂在已落下的夜幕之中。每一下钟声，都非常低沉，仿佛在为晖北夜幕里曾发生的死亡吟诵哀歌。

秦天打开手机，一张个人简历出现在他的微信中。一行字传来：晖北区安桥里5栋301。

他放大了那张照片，一个光头男人占满了视线，他嘴唇颇厚，少了一只耳朵，脸上有一条从右脸一直延伸至缺失的右耳处的疤痕。他的脸很圆、三白眼、塌鼻梁。这个人的神情，让秦天只有一种直觉，他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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