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01.

陈墨刚回家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吃饭了，陈觅不在，父母难得在家，回到家的时候头发没有干透，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帮佣张姨问了他怎么了，然后他把准备好的答案扔回去，听到他父亲的回应，“多运动是好事。”然后陈墨拿着他惯常的乖巧样子答应。

陈墨很早熟。

他在这个家里是这样的，乖巧的时候占大多数，不过肯定是伪装。陈墨不是这对夫妻的亲生子，或者说不是他俩爱情的结晶，说白了他是一段出轨的结果。但是这对夫妻感情确实不怎么样，据陈墨所知这两人在感情方面也就只有一张结婚证和在孩子面前的表现是遮挡布。这不是什么豪门夫妻恩怨腌臢事，他盘算着自己家也不算什么豪门，他爹就是个成天见不着人影的普通企业家；这件事情也不能说腌臢，全然没有那么复杂，他的亲生母亲是真的不想要他，他是一次避孕失败的意外，因为毫无准备于是错过了打掉他的好时机，只能顺理成章地把他甩给这个男人。所幸的是现在这个妈并不讨厌他，她没有自己独自孩子的原因陈墨想也知道是事业女性根本不会想再次怀孕。陈墨好好地叫她妈妈，甚至是讨好地叫她妈妈，后者自然也会给出回应，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墨在这个环境中肯定不能说被虐待，因为在物质上确实都对他不错，但是他也真的没有什么被珍视的资本，于是只能在长期地察言观色中养成一副乖小孩的模样，不吵不闹，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也不敢有别的什么要求。陈墨想起自己高一分科的时候，他其实想学艺术，他家不是养不起艺术生的条件，但是这样的确会使父母操更多的心。他父母在饭桌上有过许多只言片语，部分谈到学习和艺术的碎片足以给陈墨勾勒出一幅不喜“不走正道”的画面，陈墨除了打消念头别无他法。他当时暂且按着自己的想法填了一个文科，被爸爸问起的时候差点惊慌失措，以为必须得改成理科，万幸的是没有大事发生。

不然他估计着也只能说好，即使他理科很烂。

陈墨向来只对家里说好，他是这样长大的，他也只能这样长大。

但是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关系。

陈觅不在，陈墨这顿饭吃的兴致缺缺，他的胃口本来就不大，于是一口一口吃的很少。父母没说什么，倒是张姨在劝他多吃，不然没法长身体，陈墨点点头，然后往自己的碗里多夹了两口菜，在心里说自己没什么长身体的可能。他吃的不算快，甚至是故意慢吃的，想着陈觅可能在自己吃饭的时候回家，于是拖拖延延，但是结果没有合他的心意。他想了想自己要不要问父母他哥哥今天在干什么，但是一陈觅经常很晚回家，二父母他们也不一定会知道，于是自己住了嘴。他吃完了，拿着自己的碗筷走向厨房自己洗，他不喜欢多麻烦李婶，这样也让他看起来更懂事，最后他给父母说自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陈墨看见点头，转身之后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高三，高三作业多的吓死人，但是陈墨并不打算一页一页认认真真地做，数学是一套卷子，他轻车熟路地把答案拿出来抄抄改改，盯着最后那道导数题搬上公式，写到二次求导，随便涂了几下完事，反正答案自己也不可能做出来；语文作业不做也没有关系，这门老师不查作业，也没什么做的必要；最后他花半个小时做了一套文综的选择，就当今天的作业全部认真完成了。此时此刻不到九点，而他向来十二点之后才可能睡觉，于是把门反锁了再从抽屉里面拿出素描本，决定画一会儿画。素描本里有很多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当然更多的是陈墨画的陈觅，在家的不在家的，笑着的不笑的，穿着衣服的没穿衣服的，后者肯定是陈墨自己臆想出来的。

陈墨这个年龄自然会臆想很多事。

同学们知道陈墨有个哥哥，就像知道陈墨家还算有钱一样，但是他们肯定不会猜到陈墨和陈觅的关系不算亲的事实，也不会猜到陈墨算是这个家庭的“意外之喜”。他俩距离其实很远，年龄差的也不小，陈觅大陈墨九岁，早在陈墨刚上中学的时候就拿到了名校的offer，现在完成学业之后帮着父亲的公司做事。他是父亲嘴里的好儿子，陈墨的榜样，陈墨从小到达对陈觅的态度是仰望，像仰望星空一样仰望陈觅，他们接触的不多，因为陈觅确实很忙，他们偶尔的交集在餐桌上，更少的时候陈觅会接送陈墨上学，最多的时候陈墨只能从张姨的嘴里和陈觅的社交账号上管中窥豹。陈墨加了陈觅的微信，但是他们几乎不说话，事实上陈觅也很少发送动态。陈墨在之前就经常想陈觅，想到陈觅，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对于兄弟情的渴望或者是对长辈温情的渴望，但是在某一次陈觅入梦的时候陈墨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而且这种感情变味变得无法阻挡。他想不起原因，可能原因很多，但是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陈墨也不能把陈觅从自己的梦中和自己的身上赶走。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然后随便在素描本上涂了涂，他觉得今天的夕阳很好看，于是留在了本子上，他喜欢留下一些他觉得值得留下的东西，当然是偷偷的。他翻了翻之前涂的自己臆想的只有上半身穿着西装的陈觅，那件西装是陈觅来替他开家长会的时候穿的，陈墨觉得很好看，他寻思片刻，决定上床做一会儿不该做的事情。

——不该做的事情，陈墨早就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该做的事情，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也不会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就和他偷偷纹在大腿根的纹身一样，当他脱去某些掩藏就无法掩藏。

他闭上眼睛，幻想自己还在水里，水很凉，但是夏天很热。他曾经做过自己是美人鱼的梦，自己也想不通缘由。然后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上自己的下身，空调开到了十八度，他身体表面覆盖着薄薄的羽绒被，轻柔得就像羽毛一样。他不轻不重地拨弄和抚摸，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受僵硬和充血，感受心跳，然后他换了一只手放进自己的嘴巴，用唾液润湿，向自己的身后探去。

陈墨确信自己的十七岁和别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