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农历二十二，孟珊珊接到了气色不佳的母亲，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溺爱她又表现强势的母亲真的老了，也会生病。第二天，也就是小年，并没有著名专家出诊，可是考虑再三后，孟珊珊毅然决然地挂了个当日出诊的主任医师号——萧如。萧如的老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此每到逢年过节，他都会主动承担起出诊的工作，让同事有更多的时间为过年做准备。请9号到耳鼻喉6诊室就诊。
孟珊珊陪着母亲走进了诊室，孟母想让她出去等着，孟珊珊却死活不同意。是了，夜里她听得出母亲的呼吸声有多大，看得到母亲夜里睡着睡着就会坐起来大口喘气，那画面让她不安，她知道让刚强的母亲在过年前来医院的原因肯定不是她电话里说的那么简单。
“姓名，年龄，哪里不舒服？”
孟珊珊扶母亲坐下，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抬眼一看，居然是上次那个著名专家黄教授的对桌啊！原来这个年轻的医生真的是有两把刷子，挂号前分诊台的护士门一致推荐给她，说这个医生多么多么厉害，手术做的多么多么漂亮等等。
母亲一一作答，说完把在老家看病的病历本和检查单一一拿了出来，略带颤抖地问：“医生啊，我鼻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啊？”
孟珊珊这才知道母亲是受了何等惊吓才来这个城市找她，眼睛顿时红了，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阿姨，您先放宽心，医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器官的内里病症，我先安排您抽血做CT，以我的经验，问题不大。”
孟珊珊从来没觉得有人的声音可以如此好听，好像每一个字都化作阳光洒落在她的心上，整个人仿佛又能正常呼吸和思考了。
孟母却没那么乐观，“医生，或者我让我女儿出去，你再和我说说？”
萧如看着这对彼此关心爱护的母女，内心也是有些柔软，温声劝道：“阿姨，您先去检查吧，我们西医啊，都靠数据来支持判断，您不信我还不信您女儿嘛，她知道我作为医生从来不乱下结论的。”孟母内心诧异了一下，她来之前没听说女儿在S市有医生朋友，还碰巧就是耳鼻喉的医生，但是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就拿着化验单去缴费，排队，做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写了一堆中国字，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孟珊珊和孟母都看不懂，只看懂了最后一句，建议结合临床。两人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萧如的办公室，递过了报告单。
“上下鼻窦都有堵塞状况，阿姨，您也太能挺了呀，这病史都得几十年了吧？这个情况需要手术，把鼻腔里堵塞物取出来，之后再用药剂冲洗就可以恢复了。”萧如低沉又有力的声音传来，孟珊珊只听懂了手术二字，手术？！这是什么情况啊？不是说问题不严重嘛？什么叫做我知道你不乱下结论，敢情之前纯属安慰我们呀！
萧如从孟珊珊的脸上读懂了她心里的所有想法，“你们放心，在我看来，堵塞物十有八九是长期排不出的鼻涕，即使有长什么东西，最多也是块息肉，而息肉恶性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所以这个手术风险很低，术前准备一两天足以，现在安排你们入院吧。”
相比于孟珊珊，孟母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她本来就做好了手术准备，现在听医生说可以在这么大的医院尽快手术，高兴地把思绪飘到了之前她没想清楚的问题。
“萧医生啊，我们家珊珊是怎么认识你的呀？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怪不容易的，有空你多关照她呀，这孩子就是学习学傻了，这么多年来也没给我带回来个对象，你多大啦？有对象没呀？要是没有，你看看珊珊咋样？她赚的不比你们少。”孟母一句接着一句，让孟珊珊的脸腾就红了，没办法只能拉着她走，出去前对着萧如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萧如本来还在想要对孟母做什么回答才能不这么尴尬，现在看到这对母女连拖带拽的离开，露出了艳羡的神情。珊珊？好名字，想起她今天小白兔般的神色和满脸腹议的表情，又想起孟母口中的一直没有对象，这次嘴角竟然上扬出了一个久违了的弧度。人人都说萧医生温和，那是因为他们都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个笑容真的是惊艳了整个冬日。
病房里，孟珊珊刚刚结束了对孟母事先隐瞒病情的盘问，主动权又交到了母亲手里，“那小伙子真挺好的，工作好，看着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俩又这么有缘分，趁着我住院，多去他办公室跑跑啊，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天天在家等着哪有好姻缘！”
“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要做手术的事儿，哪有心思理这个，再说这城市里那么多人，能碰见两次的人多了去了，不能见两次就一定得发生点什么啊。”
“我说你这孩子就是缺心眼，妈在边上都看了，这萧医生啊，在开完住院单据的时候，可是一直在打量你呢，那表情绝对对你有意思。”
“我的亲妈，咱不争这个了行不，你今天早点睡，明天可是要手术的，过了12点就不能吃吃喝喝了。”说到这母女俩闲谈的性质都没了，孟珊珊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而孟母接下来的话让她哭的愈发厉害。“珊珊，我们家存折的密码都是你生日，”随即又从随身包包里翻出来几个信封“这些都是妈出发之前做的准备，你按铅笔字写的替妈给医生，多少都是心意，要不妈也不敢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啊。”
红包，大概就是如同学校补课一样屡禁不止的一种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孟珊珊小心接过，连连点头，擦干了泪水再次去萧如的办公室，几步的距离她在想，这要怎么送出去，直接说请多关照我妈？还是什么也不说扔下就走？超乎预料的，她进门后发现萧如一个人在写毛笔字，看架势应该是有专门练习过，她本来就没词儿，一时间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医生，上次你给我看的病没想到你还记得，你说的方法真的奏效了，之前一直想感谢你但是上次没注意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给你送锦旗呀。”
“不必了，都是分内的事，再说，我也是建议，又不是处方。”话不多，恰到好处的给予孟珊珊回应，孟珊珊觉得母亲一定是想让她结婚想疯了，这样对谁都温和的人怎么可能多看她几眼，一定是看错了。
冷场了几秒钟，孟珊珊从外套口袋里快速拿出信封“明天，我妈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