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郑子游醒的时候，天已亮了大半。

连昭照旧称病休养家中，乔郊倒是来过，只是随意翻动了昨日晒好的宗卷，没挑出什么错处，对着万思悻悻说道：“这边还有不少东西要整理，你们的进度也太慢了。”

万思内心把乔少卿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硬着头皮送了乔郊出去。

万思看着屋里灰尘搂着灰尘睡的纸面，又觉得上了郑子游这条贼船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乔郊身边常拍马屁的沈司直停在门前转了几个圈，高仰着头问万思：“你要混不下去了，看在同乡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举荐举荐你。”

呸，，大家都是跟着少卿过日子，我怎么落不了好去。想到先前沈碧水抢去的机会，万思压下心里的那点不甘心，也学着沈碧水扬高了头：“郑少卿年轻有为，不急着争时间。倒是沈司直年纪怕也不小了，再不多努力攒点老婆本，明年还是光棍一条。”

“你也太不识抬举了！”沈碧水气极，甩袖就跑。

万思冲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低头却正好撞上郑子游的视线。

郑子游眼底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茫然，与万思沉静相视。

万思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十分尴尬，不自觉地挤出了半个笑容。只是那笑意还没展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鼓声。

自从大理寺重建之后，连昭驳回了加马厩的图纸，却在大理寺外放了一个鸣冤鼓。十年间，鸣冤鼓上的灰尘跟宗卷上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今天才有人动了鸣冤鼓。

“不对。”郑子游说道，“有案件为何不先通知京兆尹。”

万思倒吸一口冷气，明白了郑子游要说的话。都殷有事发生，都是先过京兆尹，论情节轻重再过大理寺，连昭受今上恩宠，设一个鸣冤鼓不过是个摆设，也算是争一口气，平日间自然不会有人去动。不管是京兆尹不受理的案子，还是没在京兆尹吱过声的，都是让人棘手事情。

“不会是乔少卿设的局？”

郑子游摇了摇头，起身往门口乌压压的人群走去。

“乔少卿不敢给连寺卿添麻烦。”

晒书抄录虽然繁琐，但是认真计较起来也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敲动鸣冤鼓，无论郑子游怎么应对，大理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连昭可是个怕麻烦的人，乔郊畏之如虎，怎么肯去惹连昭不高兴。

万思连忙跟在郑子游之后，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怎么同样是抱少卿大腿，沈碧水那王八羔子就春风得意，自己干了三四天苦活也没捞着什么好处，接下来还要撞进陷阱里去。

那个“陷阱”像是捶半天鼓捶累了，瘫坐在大理寺门口，旁观的百姓围了一圈圈，却没人敢踏上大理寺的青石阶，倒方便郑子游看清楚了“陷阱”的背影。

灰色衣衫，袖口处沾了一些污渍，手腕下隐有画卷之类的物件。

有点熟悉，郑子游想，正好那个“陷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直起腰向后望来——

“野小子！可教韦爷逮着你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