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03

接风宴摆完的第二天，岑老太爷就组织了宗亲会，主题是岑原生如今也回来了，是该学着接手岑家的生意了。

岑正鸣带了钟珍来，坐在上座也不说话，好像是就在等着叔伯们讨论出个结果，然后点点头就算了。

岑原生也不说话，作为小辈他可没位置坐，站在堂下跟听候发落差不多。百无聊赖之时一抬头就能看见正前方的“四姨娘”钟珍。

那日在宴席上看得不清楚，今日便有机会好好瞧瞧，这个让父亲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带进家门的男人。

钟珍很瘦，手里抱着个汤婆子，指尖从袖口里漏出来，带着点淡淡的胭脂色。他大概是很怕冷的，一件羊毛大毡还不够，几乎把半张脸都埋进了颈部的狐狸围脖里。

大概是他也觉得很无聊，黑葡萄似的圆眼睛偷偷的到处瞄着，一转眼就对上了岑原生，吓得他猛地眨了几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花厅墙上的彩绘木雕，脸一往上抬，就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那依叔伯们的说法，是要如何啊？”岑正鸣终于听得不耐烦了，钟珍一听他出声又立刻把头低了下来，做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哎，正鸣你看你说的，你是原生的父亲，我们说得再多，不也是为你们长房尽早开枝散叶好嘛！”一位偏房的叔伯先开口了。

“是啊，当年我们有原生这么大时，早都跟着老人们去走船了。虽说现在生意做大不用到处跑，让孩子早锻炼锻炼也是不错的。”

“可不是嘛，听说原生留洋时就学的海运？”

“海运啊，这可不刚好嘛，大房这么多船队港口的，够原生学习的啦！”

叔伯们你一言我一语，其实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岑正鸣分权，岑原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行吧。”岑正鸣磕了磕杯盖，“既然留洋学习了也不能白学，西郊那边有个纺织厂正好缺个空，你就去那儿吧。”

他摆摆手，不等众人们再劝便直接带着钟珍走了，岑原生转头跟了几步送他出去，然后就听见后面噼里啪啦摔杯子的声音。

老太爷气得不轻，岑原生笑了笑，装了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回去哄老头，直到把人送回屋里休息了才走。

岑原生拒绝了其他叔伯们去吃饭的邀请，出门叫了辆黄包车直往码头去。

码头上工人和游客往来密集，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岑原生是顶顶怕吵闹的，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在路边买了两支汽水，在码头的避风处看报纸。

“嘿，我说你这个人也太薄情了吧，我可是为了你千里迢迢从伦敦回来的，你倒好，不请个什么吹拉弹唱的欢迎仪式就算了，还得让我自己来这找你？”

报纸还没看几面，连珠炮一样的抱怨就来了，岑原生放下报纸，笑道：“这么委屈，再坐船回去好了。”

“岑原生你是不是人！”提着两个大箱子的青年气的把东西都摔在了地上，“我现在一点也不提玛利亚惋惜了，你就是个王八蛋！”

岑原生耸了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把箱子捞起来，“饿不饿，请你吃饭？”

“……吃，我点菜你买单！”青年纠结了一下，还是拜倒在家乡美食上，一手揽住岑原生的肩膀，催促他赶紧往吃饭的地方走。

岑原生没有带他去什么酒楼饭馆，而是让汽车开往了一栋小巧精致的法式洋房。

“少爷，秦先生。”早有人等在了公馆外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见了岑原生两人立刻迎上来。

“你认识我？”

“认识，您是秦雨时，秦先生，我家少爷在留洋时的好友。”

“哟，可以啊，有准备过嘛！”秦雨时笑了，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更显得朝气十足。

“岑云，在门口看着，机灵点。”岑原生推了门进去，秦雨时笑眯眯的朝岑云挥了挥手，顺便把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