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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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静了。
谢鸣秋开始后悔跟来这里了。他坐在诊室外面,一门之隔是正在缝针的夏羽斐。过分凝固的空气容易引发胡思乱想,自然而然的,方才那一连串混乱的事件就开始在脑中不住回放,但他无法从那失真的十几分钟中找到任何有关真相的蛛丝马迹。他精神太过恍惚,以至于接完工作电话的谢志荣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无所知。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谢志荣其实多少有些局促,他极擅长哄骗情人,也擅长商业谈判,出生世家使他精通各种交际手段,却在亲子沟通上屡次犯难,这都17年,谢鸣秋快成年了,他还只能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打开话题。
谢鸣秋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不饿。”
“很担心你哥吗?”谢志荣看到那个孩子的瞳眸颤了一下,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难懂,“只是一点皮外伤,找的也是最好的大夫,会没事的。”
虽然很拙劣,谢鸣秋不想承认他还是被安慰到了,只是说:“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害夏羽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叫程川,跟夏羽斐以前是一个学校的,还高他一级,去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夏羽斐落下过节,也因此没能正常毕业,现在还是个高中生。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过节会让对方大费周折,又选中开放日这个唯一的死角来蹲点整他,还是谢鸣秋不够了解这些小混混睚眦必报的行规。
“当然会追究到底。”
谢志荣冷哼一声,虽然他平日看上去混不正经,要想这么一个不过刚成年的小屁孩不好过还是很轻易的,更何况都不用他亲自动手,来的路上他调查之下,这个叫程川的过得日子已经很憋气了。去年非法交易违禁物被抓了现行,据说在局子里对同伴又是供认不讳,虽然功过相抵很快被放了出来,但现在无论黑白两道都对他嗤之以鼻,那群后来被保释出来的卖方更是处处为难,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也难怪他即使知道被抓也要孤注一掷拖个人下水。
谢志荣在脑中整理那些情报的时候又听到谢鸣秋的一声叹息,对方交握的双手还在发颤,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诊室前的灯牌,仿佛视线可以就此穿透。
他原本玩笑的心情烟消云散,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鸣秋。”他叫这个孩子的名字,声音罕见的轻柔,“你很在乎小斐吗?”
谢鸣秋没想到他爸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心说这还不够显而易见吗?又怕错过什么深意,于是点点头。
“……这样也好。”
谢鸣秋一时错愕,上一次他看见他爸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他妈刚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没多久,谢鸣秋做了快半年的心理疏导,一遍又一遍永恒又重复的提问做到他烦躁无比,做到本来没有精神病的人都要憋出病来。
那时候谢志荣问了他什么,是什么来着。
“你会恨明婉吗?”
谢鸣秋记不得自己的原话了,但答案应该不会是恨。那可能,就是不恨吧,再他妈把他监禁在家三个月后,他被姗姗来迟的父亲救出来半年后。
“是吗,你不恨她,这样也好。”
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谢鸣秋张口欲问,就在这时,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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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还要包多久?”谢鸣秋戳了戳夏羽斐胳膊上绑的厚厚的绷带,尽管这个动作冒犯又不够礼貌。
“等它不会再渗血就不用带了。”
“我的外套呢?”
“扔了。”提到这件事,夏羽
斐脸上显得抱歉,“泡了太多血,洗起来费劲,如果你用外面包可能防水一点。”他都没来得及拦着,谢志荣助理就把它跟夏羽斐那件被割烂的外套一起垃圾分类了。
“那不会感染吗?”
“也没那么脆弱。”
“还是小心点吧。”
伤口比想象中的浅,但是很长,看着很是吓人,夏羽斐整个小臂都包满了雪白的绷带。
单人病房里,谢鸣秋和夏羽斐相对坐着,一个躺床上,一个坐陪床的椅子上。夏羽斐身上也换成了一件条纹病号服,其实也没多严重,只是他的两件衣服都被划烂了没法穿,而他们正在等最后那份验血报告,如果一切无误,傍晚就可以离开。
谢鸣秋说完这句,就不再主动找话了,他沉默的时候就像一个漂亮又栩栩如生的人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都快挡住他情绪流转的眼眸。
还是夏羽斐再度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