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放过（1 / 2）

祁陌右手本能一抓，拽到了身侧少年的绸袖，扭头见墨桓尚在身旁，悬着的心也稍放了下。

“哥哥？”黑暗中墨桓已掏出防身的短刀，疑惑地皱眉。

“别动。”祁陌大概看清楚了少年此时的神情姿态，叮嘱道：“那些人的目标只是卿鸿祯与卿穆，如今人群尚乱，很容易错伤人。”

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

大殿外纷乱又算得上有序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一人高声大喝：“禁卫军前来救驾！谁敢造次？！”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众人陡然惊醒，冷静后则是立即有人记得将灯芯重新点上，在晃晃重燃的灯火之中，卿穆斜斜倚在软榻上，他的手搭在胸口插着的利刃上，血色浸染了胸前的衣裳。

“殿下！”不知是谁忽地悲怆一声喊出，拨动了一根本就堪堪绷住的弦，紧接着，这根弦断了。

“殿下被行刺了！”“殿下受伤了？！”“快叫太医！”“不好了！陛下被人掳走了！”……诸如此类的声音混聚一堂，在大殿上又是声声惊耳。

异样的感觉在祁陌心里挥之不去，如此疏忽的作风，卿穆究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存有猫腻呢？

“闭嘴。”淡淡的两个字从卿穆口中有气无力地吐出来，却意外稳住了局面。

“把净儿叫过来。”

立即有人冲出了大殿，疾步往那位白发女医所住的璃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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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鸿祯艰难地掀开眼皮，他身子骨本就不好，方才又一路马车颠簸，直叫人晕晕糊糊，如今睁开眼来，也只觉得眼睛朦胧模糊一片。

“陛下，您醒了。”耳边有人轻声说话。

那声音听着着实耳熟，卿鸿祯动动嘴皮，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来：“余林？”

那人又在榻前跪下，双手抱拳低下头去，那是一个请罪的姿势：“属下救驾来迟，让陛下受苦了。”

卿鸿祯脑中的混沌已经沉淀下来，他撑起身体倚在床头，轻叹一声：“你先起来罢。”

他的面容仍是苍白冷淡，唇色甚至有些灰青，可见身体到底糟糕到何种地步。

余林闻言起身，见到他这副虚弱的模样，立刻想到自昨夜逃离至今他还未曾用过膳，又经一夜车马劳顿，此时虽醒却是已经精疲力尽。

他立马端过桌上一碗赤枣乌鸡汤，道：“陛下自昨夜还未曾进食，此刻想是身体虚弱，这碗乌鸡汤算是补物，还请陛下饮下。”

“你端过来吧。”卿鸿祯吩咐一句，又不得不稍闭眼，抬起手揉揉眉心来缓解那有一阵没一阵的晕眩。

卿穆把他困在桐梧苑的三年，吃穿用度不算亏待，可以说是与他身为君王时并无二致，但每道菜里卿穆都会加入一种秘药，致使他全身无力，甚至连行走都变得艰难。

可是把我困在身边，于你又有什么用处呢？卿鸿祯心头苦笑着，脑中却又突然闪过那次亲-吻的画面。

当时他因宋昱的死而悲痛欲绝，麻木地任那人吻着，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可此后的日子里，他又总是想起那次他那个妄想篡位夺权的弟弟，是如何生涩又虔诚地，一寸一寸，仿佛要把他吻进骨子里去，令人心悸。

卿穆啊卿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再也看不懂你了呢？

“陛下。”一声轻唤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出来。

白清的热气顺着青色瓷碗的边沿蜿蜒而上，将卿鸿祯俊秀清冷的脸庞映得虚幻。

卿鸿祯轻轻把瓷碗接过，缓缓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匙喂进嘴里，鲜美温暖的鸡汤顺着舌根而

下，将整个人慰得暖和起来。

“我本以为卿穆早收服了所有人，没想到你倒是忠心。”他的语气不平不淡，声音一惯的清冷动听。

余林就站在榻旁看着他喝汤，应道：“我的命本就是陛下捡回来的，终身只追随陛下一人。”

半月前他与葛舟街头做戏对打，若不是为了大局，那一剑早取了卿穆的命，怎会只擦着鬓发插入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