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行险招(1 / 1)
天气刚刚回暖一些,我哥就点起兵马直奔徐州。此次出征,我和荀攸随行,带的多是骑兵,辎重器械,一概减轻,带的投石车和攻城车都是改装过的精简本。贾诩郭嘉分别前往官渡白马前线观察策应。诸葛亮问能不能回家看望弟弟,没人同意,于是他继续留在许都当个吃闲饭的。郭嘉似乎很忌讳他,觉得他包藏祸心——他很有见识,却不曾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发表意见,有意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保持缄默和存在感底下。
曹冲坚持要去前线,引经据典款款而谈差点把我哥说服,然后被郭嘉一票否决。他出城三十里给我们送行,我哥骑马带他,我骑马在侧。曹操说:“冲儿,如今已经出城三十里了,你可要回去?”曹冲笑:“爹,再送两步不迟?。”我说:“远送终须一别。”曹冲说:“再等会儿吧,我舍不得你们。”我看他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忍无可忍:“曹冲你别装傻,再送就送到徐州去了!”曹冲说:“再走几步便好。”曹操勒马停住:“回去吧。来人,送公子回府。”曹冲还要开口,曹操突然很严厉:“不必再求!”曹冲垂下眼帘,抿了抿嘴:“父亲,我等你们回来。”旁边一个军士牵着马车过来:“请公子上车。”曹冲也不犹豫,他登上马车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回去了。”曹操笑起来,我也笑:“去吧去吧。曹冲你可别哭啊!”
曹操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哥,文和还有两日能到官渡,奉孝先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白马了。”曹操扬鞭策马:“官渡距许都不过二百余里,如若袁绍来袭,许都不保。”我说:“奉孝说他有主意,看他的手段了。”曹操嘴角勾一下:“这回可是兵行险招了。”
行军三日后,奉孝发书来报,袁绍的幼子袁买病了,袁绍不理事。田丰死谏,袁绍不听。田丰大骂袁绍庸主,处五十军棍,送回邺城收押。曹操大笑:“还真像袁本初能干出来的事儿!”他笑完了,说一声:“好巧!”荀攸也微笑起来:“恭喜主公,自有天助。”我说:“你俩别笑得这么瘆人行不行?”
徐州城墙高而坚固,曹操坐在战车上:“无需扣关,直接攻城。”我骑马在侧:“兵士立盾,投石车先行,集中攻打东角,城楼二处。交错进行,乱纪者斩。”旗手鼓手得令,示旗传号。我远远看见城楼上弓箭手被换上,箭如雨下。只是我们并未攻城,士兵都是列盾,他们的城墙却被打碎缺角,城楼的屋顶坍塌。荀攸与曹操同坐:“不必出兵,只需攻城。刘备不过数千人,万万不敢出城。”曹操似乎有些担忧:“这样太慢了。”荀攸说:“减免损伤,兵家之始。袁绍方面,奉孝自有良策。”
翌日。我盯着城墙观察势态:“公达,可以攻城了吗?”荀攸说:“再等等。”过了半天,我看见东边的城墙已经完全坍塌了:“公达,现在呢?”荀攸说:“请张辽将军领五千军前往北门。”第三天,城墙上射下来的箭已经稀疏了。荀攸说:“攻城。要快。”曹操站起来:“我亲自擂鼓。”我大声令道:“攻城车先行,步兵随后。以车攻城门。”荀攸对我说:“兵贵神速,速开城门。”我这才知道他心里也是着急的,于是说:“给我盾牌。”曹操大声喊:“你干什么去!”我把藤制的盾牌举起来:“开城门!”
我举着盾骑马快行,箭钉在盾上震得我手臂发麻,几次险些将我射下马去。我到了城门边大声喊:“都让开!我来!”我从怀里拿出个小木盒,蹲下来把城门脚钳断。徐州城门木头很厚,门轴很严实而且还有铁质的皮包着。我叫人搭了梯子,自己站在上面拿炼丹用的强水把铁皮化开,再拿小锯子切开木头的部分。我把门轴切成虚实相间,连忙跳下来:“攻城!”我回头,却没有退。我想起程昱的话,不能退。我索性拿出机关匣,手一抖,便是一柄剑。士兵喊着口号,一举把门撞开,里面迎面而来的是寒光凛然的刀枪。我手上的剑一转:“上!”
尖叫,厮杀,呐喊,刀光剑影。我的头发散了,左臂被划了一刀。我未曾杀死一个人,也未曾被一个人杀死。刘备留在这里的守军只有不足百人,他们绝望散漫,不久就尽数投降。张辽在北门截杀刘备,刘备溃不成军,尽数逃散,只余百人。
当夜,我胳膊上被大夫缝了十三针,不算多。我咬着牙冷汗流了一头。白马的消息又传来,袁绍已经反应过来,领军围攻白马。曹操皱眉:“还能坚守几日?”那送信人答:“祭酒大人说还可坚守三月。白马易守难攻,袁绍只能围困。城中尚有三月粮草,所以说可以坚守三月。”曹操露出忧虑的神色:“不。坚持不了三个月。”荀攸说:“主公,切不可现在班师。”曹操问:“为何?”荀攸说:“关羽还在据守下邳。他虽只有百人,然下邳与徐州互为犄角之势,下邳不定,徐州难安。”曹操皱眉:“下邳之城易守难攻,恐怕时间不够。”荀攸说:“以计诱关羽出城。”曹操来了精神:“说!说!”荀攸说:“刘备久无消息,关羽必然担忧顾忌。只需使降卒求援即可。”曹操拍手大笑:“公达真乃谋主也!”
半夜我的伤口又痛又痒,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有人进了我帐篷坐在我的床头。我叫他:“哥。”他给我把被子拉下来:“怎么还没睡?你伤口不能闷着,会化脓。”我说:“外面冷。”他笑:“冷才好,要是热天,准疼得你哭爹叫娘。”他沉默一会儿:“妹啊,你总乱来。明儿一早,你就回许都。我拿下关羽便会班师。”我说:“你才不会班师。你会直接去西北前线。”他拍了拍我的头:“你就这点不好,嘴太直。你得听我的,知道吗?”我说:“不知道。”他笑一声:“知道你为什么得听我的吗?”我不答。他说:“不是因为我是司空,也不是因为我有大军。是因为我是你哥。你出嫁之前,不,出嫁之后也一样,都归我管。”我说:“你不讲道理。”他说:“你哥从来不讲道理。”我吐吐舌头:“哥,你讲个故事给我听。”他笑:“成。我给你讲个袁绍的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