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 / 1）

七天后，关羽果然领军出城，我哥亲自率军围攻。大破之，俘关羽。我哥即刻奔赴白马前线，我不愿意闲着，随便养了差不多一个月便跑到了白马。

我在城里，看见兵士都倚着兵器勉强站立，看上去颓废不堪。我到了中军大寨，拉了一个军士问道:“祭酒呢？”那军士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我掏出我哥给我的符节:“我是曹司空的弟弟曹硕。”那军士答:“右边第二个帐篷。”

我掀开帘子，里面果然是郭嘉的画风，书籍地图摊了一床，有个家伙半死不活的趴在纸堆里头，空气里除了馊味还有点酒香。我扯了扯他的头发:“还活着吗？”他含含糊糊地应答一声。我说:“你哪来的酒?”他抬起头:“民居里发现的。不喝可惜。”我说:“我问你正经的。现在城里怎么样？”他笑得有气无力:“士气低落。没有勇气的士兵，和没有无异。白马已是一座空城，如果没有城墙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问:“我哥的大军马上就到。”他说:“那就好。你去看看城防，查漏补缺。”我应一声:“嗳！这事等会儿再说，孙策那边你什么打算?”他说:“都交给你了。”我扯了扯嘴角:“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出了问题全权负责吧？”他点头。

过了半个月，我的查漏补缺差不多结束。江东传来线报，孙策遇刺，面部中箭，重伤。我手中的纸团缓缓收紧。郭嘉问:“怎么了？”我说:“孙策没死。”郭嘉连忙夺过我手上的线报展开来看。他看过，眉头舒展开来:“孙策必死。”我心里有些郁结:“怎么说？”他说:“箭上有毒，孙策面部中箭，怎能不死?”我站起来踱了两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说:“你且看吧。”

四月上旬已过，我哥的军队还是没影儿。袁军天天在外面骂阵，大抵是什么曹操国贼，叛军受死这样的话，过分一点的骂祖宗十八代，粗俗一点的口不择言，连我哥娶了多少房小妾，里面又有多少是别人的老婆给说了个遍。我开始还气气愤愤的，后来已经可以拿张垫子躺在城墙下高枕而眠。郭嘉从来不管这边的事情，有一天却登上城楼远眺。外面的将领有人认出他，开始骂他无耻小儿，贱妾之后。我知道郭嘉最看重他母亲，于是对他说:“他们几个大老粗就那几句，要不然我帮你骂回去?”郭嘉摇摇头，嘴角翘起来:“援军到了。”我听岔了意思:“袁军不是早到了吗？”郭嘉说:“孟德来解围了。”我恍然大悟:“你得到消息了？”郭嘉指着远处说:“人少了，袁绍开始撤军了。”我说:“为什么走了？”郭嘉把被风吹得纷乱的头发往后撩:“围魏救赵。孟德没办法和袁绍硬来。”我说:“公达的主意吧？他比我哥鬼多了。”我想起贾诩的话，又重复一句:“鬼多了。”郭嘉说:“有些长进，总算没荒废。这几天最难熬，袁绍虽分了兵，但也不想放弃这边。这边他围了这么久，总不好功亏一篑。”我问:“他们要强行攻城了？”郭嘉叹一声:“总算到了。”

翌日。颜良亲自出阵:“刘延你听着，速速开城投降，否则待我进城，屠你满门妻小！”刘延嗤笑:“我刘延为汉臣，食汉禄，怎会献城于反贼?”颜良大笑:“曹操身为汉臣，实为汉贼，你为曹操效力，竟还有脸提什么大汉！”刘延怒目:“当年董贼作乱，天子流离失所，那个时候，敢问袁公何在?若不是司空大人舍身相救，哪里来的天子让我们遥拜呢？”颜良拔剑:“刘延，我说不过你！两军对峙，还得刀剑下见真章！”

刘延令道:“击……”我连忙制止:“且慢！太守，我军人少，且斗志勇气，万万不如敌军。只需居高临下，闭城坚守，熬过这几日。”刘延不卑不亢:“请小公子看看，这城池历战颇多，如何坚守?”我四下看去，袁军已兵临城下，箭矢齐发，攻城车随后。我突然笑道:“这有何难?他们若是没了攻城车，自然攻不了城！”刘延问:“此话何意?”我说:“刘太守，还请你令军士正面吸引敌军。今夜我从城侧夜缒而下，毁其车。”刘延皱着眉头:“此行实在过于危险。若公子有事，我如何向司空大人交代?”我笑着拍了拍他的铠甲:“就说曹硕为国捐躯，虽死犹荣。”刘延拔剑忿道:“今刘延不能退敌，竟要一孺子报国！”我笑得开朗:“太守，曹硕断然不会有事！”

我把要用到的工具都塞进小匣子里，略拟定了个计划。晚上我没吃晚饭，就着暮色出了城。袁军的攻城车老式，而老式的攻城车看上去笨拙普适，经打耐磨，实际上有个很致命的弱点——梯子折叠的节点轴上装有一固定轴杆的木卡，这东西不是人为去破坏就不容易坏，若是坏了却很难重新装一个，因为它本来就是和云梯一木所造，并不是后来装上去的。如果要换，就要把云梯一并换掉。袁绍行军千里来此，哪里会带这些用于更换维修的笨重军备呢？

我只在布衣上面套了件藤甲，走了很远绕行，猫在袁军的寨边数他们的巡防。我不敢走水镜，有水的地方就有人。他们的巡防并不严密，一刻钟才来一趟，一队只有五个人，想来是料定我们不敢出城。攻城车放在离大营不远的地方，只有几个负责攻城车的士兵在看管。我趴在地上，就着风沙猫过去，东南角的士兵靠着攻城车睡觉，我于是走那里，一个翻身滚到攻城车下面，拿出特制的铁片小心翼翼地把攻城车下面的翻板划开，这是供工匠检修用的翻板，正好给我行了个方便。我从攻城车上钻出来，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木架上，往上爬了几尺，垂手就可以摸到要找的木卡。我滴了几滴化石水上去，然后马上下来，解开绳索，再做下一个。

我这样做了前三个都平安无事，第四个的时候，有个士兵无意间抬了抬头，当下拔剑大喝:“什么人?”我伏在木架上一动不动。旁边一人刚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怎么了？”那人答:“攻城车上有人！”我取出袖箭，往远处射了一发，打在石头上。旁边一人听到声响:“张兄，我去看看！”那人道:“我同你一起。”于是两个人都走了。我连忙解了绳子跑下来，在附近蹲了一会儿，见无人来拿，竟又铤而走险继续干。我后面做得顺手，一晚上去了十来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