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蜃楼(1)(1 / 1)
叶沉风风火火地闯萧起潮的行帐,登堂入室后也不像座上储君行礼,只将手中羽箭往萧起潮案前一撇,抬手抓起茶壶就灭火似的向自己喉中灌。太子幕僚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萧起潮阴翳地看着他半晌,让其他人都退出帐去。
“叶将军今日好大的火气,是进来拜高踩低的风吹多了,连我这个东宫都要不放在眼里。”
“是太子将我的话都尽数做了耳旁风吧。”叶沉饮足一壶,伸手拭上案前羽箭:“我与殿下嘱咐过什么?萧起岚才刚从蜃楼阁里放出来,太子爷就搞这样大的动作,才是当真不将陛下放下眼里,觉得他老人家已经龙钟潦倒、眼昏耳聩!”
萧起潮拍案而起,强做声势道:“区区一只白羽箭,你怎可栽赃在本宫头上!”
“本来区区一支白羽箭是算不得凭证,但太子手下的人心太急,竟拿云王府的箭去射他自己的亲兄弟,这出一石二鸟演得怕也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他手一使力将指间羽箭折断,一把丢入炉中:“老二觊觎储君已久,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东宫,这时候拉老六、老七下水给自己树敌,我想他是吃饱撑了才干的出这档子蠢事。除了殿下,我当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有这种心思。”
萧起潮被字字言重,一时哑口无言。
他确实听了帐下幕僚的谏言,也觉得是时候该敲打一下叶沉,免得他目下无尘,功高盖主,再生出什么歪邪心思来,反倒是自己养虎为患了。
“叶将军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自从老七从蜃楼阁里放出来,你就像找了魔成天跟在那小东西屁股后面跑,与本宫三妹的婚事也再不提了。如此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叫狱中那帮烂人把安邦给折辱成那样……”萧起潮说到此处都觉得自己臊得没脸见人:“你明知安邦是我那老丈人的唯一的儿子,为此事太子妃夜夜跟我哭诉,叶沉你是要置本宫颜面于何地?”
“是御史公子不知收敛,强占田地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事竟都做到了天策军的眼皮子底下。萧起岚擒他有理有据,本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的事,可御史公子偏仗着有殿下撑腰就对皇子粗言秽语。老七就是再走背字也毕竟是陛下亲生,太子以为陛下让他放人就真的是站在东宫这一边?”叶沉言之凿凿、目光如炬,无丝毫退让之意:“殿下,恕我直言,这点你真要像老二学学。”
“可你也犯不着那样折辱他,弄得他成日在家中喊要做不成人了……”萧起潮再说不下去,长舒一口郁结之气恨恨地坐回椅上。
叶沉这人是真的狠,明面上说讲御史公子移交刑狱中在押数日,也算平了朝中的流言蜚语。谁知他却安排细皮嫩肉的御史公子跟一帮死囚住在一起,结果走惯后门的御史公子这次真被一帮黑老粗给硬生生走了后门。
人之将死,只要承诺妥帖安置其家小,有什么是那帮死囚做不出的。
“我是要他清楚,以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都要自己擦屁股。”叶沉望了一眼炉中已化为炭火的羽箭:“因为现在不只是老二,就连淮南治水有功的老六也都盯上了殿下与我的屁股了。”
回到帐中,榻上的小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叶沉不禁黯然望着凌乱床榻上一只孤零零的药瓶黯然。
出门时他匆忙用毯子将他一裹,还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殿下等我回来。”
“才不要等……”小嘴里的话还都没说完,就又被抵死吻住。
结果却不长记性,还是偷摸摸地溜掉了。
叶沉不禁笑笑,看来下次得要弄到小家伙走不了道才能放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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