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蝴蝶屋（1 / 2）
从丙级升到乙级的这一天，远山八重终于有幸得以被送进蝴蝶屋治疗。
队士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闻，说只有经历过蝴蝶屋的治疗与复健训练，并从那里坚强地走出来的剑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鬼杀队一员。
她偶然听见这话的时候，说话的人一脸沧桑的感怀，那神情就像经历过什么狂风暴雨的洗礼一样，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听说过蝴蝶屋的负责人是身为花柱的蝴蝶香奈惠，但她至今为止还没有去过那里，因为并没有受到过那么严重的伤势，一些轻微的擦伤或骨折只需要在藤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唯独这次她被那只鬼击中了腹部，砍下鬼的头颅之后，她依稀记得腹部的伤势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地畅流，在她勉力拿布把伤口强行包起来之后，她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待在陌生的房间里，身上是白色的病号服，手臂上绑着输液器，吊瓶里的药液已经快要见底。
房间里有熟悉的和医院一样的消毒水及药草的味道，所以她很快就明白自己被送到了类似的地方，费劲地扯开衣服看了一眼，腹部的伤口也好好地包扎起来了。
看来是捡回了一条命。
信鸦停在窗槛上，发现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展开双翅飞来，停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几下，伸出了脚爪。
远山八重从它脚上取下了字条，是炼狱杏寿郎写来的，问她任务结束没有，如果有空可以来找他，落款日期是她受伤的当天，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远山八重支起身体想找纸和笔回信，还没来得及挪动身体，门外就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去，嘴里还轻声斥道：“你还不能起身！好好躺着休息！”
转头又动作麻利地摘下药瓶，换了新的一瓶药挂好，将大开的窗户拉过来合上半扇窗户，才回到床边自我介绍，“我是蝴蝶忍，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远山八重无法坐起来，只能在她的目光逼视下摇头，“没有，谢谢。”
“别勉强自己，你伤得不轻，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这时候的蝴蝶忍和她后来完全不一样，说话干脆利落，不喜欢弯弯绕绕，和她年纪相当却爱板着脸，以至于远山八重有点不确定地问过她，“蝴蝶你多大了？”
“叫我名字就好了，会和姐姐弄混的。”蝴蝶忍的声音好听，不生气的时候听起来轻柔婉转，对待病人的态度也格外耐心体贴，“我十五。”
跟她一样大嘛。远山八重在心里想，再说话的时候就不用敬语了，“可以帮我拿纸笔吗？我想写信。”
蝴蝶忍很快拿来了白纸和笔，因为不许她乱动，干脆代劳了写信，根据她的口述写好了之后展示给她看。
信寄出去之后，过了两天，远山八重终于得以下床走路，也看见了这间蝴蝶屋的全貌。
和式风格的屋子内部却被改造成一间一间的西洋式房间，除了安置病人的房间外，也有药房和手术室，看起来像一家结构完整的小诊所，可是病人的数量却不少，每一个都是足以危及性命的重伤。
相比而言，医护人员却过于稀少了，虽然蝴蝶屋的每个女孩都很能干，但有能力主持一场大型手术的人只有蝴蝶姐妹。尤其是花柱蝴蝶香奈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剩下独撑大局的人唯有蝴蝶忍。
“因为鬼杀队一直都缺人。”
又做完一场手术之后，蝴蝶忍趁喘口气喝水的功夫同她说：“剑士也好，医生也罢，只要跟鬼扯上关系，很多人都会觉得可怕，不愿意来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说罢又看向了院里的几个女孩，娇小的个头，踩着小凳子将洗好的床单晾起来，她眼里多了感伤，“那几个孩子，要不是失去了亲人，也不会留在这里。”
远山八重知道她没说出来的话，如果她们姐妹不是失去了亲人，大概终其一生也不会与鬼杀队产生交集。
为了不使他人再感受同样的痛苦而选择了这条路，称得上是高尚无私的品德，相比之下她只是因为适合自己才待在鬼杀队，实在是不值一提的理由。
从能下地开始，她就拒绝了蝴蝶屋里的女孩帮忙，无论是换药还是日常起居，尽量不给本来就忙碌的女孩们添麻烦。
蝴蝶屋里只有她一个女病患，所以蝴蝶忍给了她特别的优待，让她单独住在一个病房里。
她的房间与其它病房隔得不远，夜晚里若是开着窗，隐隐约约能听见痛苦的□□或是隐忍的抽噎，大多数是来自失去了部分肢体的队士，不仅无法再继续战斗，往后要作为一个残疾人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这样活下去和死在战场上，不知哪一个是更幸福的选择。
远山八重常常倚着窗户，沉默听到半夜，再轻轻地合上窗户。
炼狱杏寿郎在一个清晨来看望她，他走路悄无声息，携着一身赶路而来的风尘和清早朦胧薄雾里染上的水汽，进了病房也没有惊醒她。
远山八重睁眼醒来就发觉床边多了一个人，没看清那是炼狱杏寿郎之前，她差一点就摸出了放在枕头底下的短刀。
好在她晃神只有刹那，马上意识到那不是陌生人，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是由于他的气场有些低闷，不似平常朝气满满的样子，恍惚之间叫人捕捉不到他最显眼的特征。
在察觉她醒来时，炼狱杏寿郎又露出了和平常一样的笑容，顺势扶了她一把，将枕头支起来垫在她背后，“身体怎么样？”
“差不多快好了。”蝴蝶忍昨天给她检查的时候，也说过再有几天就可以开始做复健训练。
“菖蒲夫人写了信给你。”
远山八重捏着信封，不急着拆开，首先警惕地问了一句，“母亲不知道我受伤了吧？”否则她这几天可能要做好准备，迎接泪眼婆娑要来照顾她的养母。
“唔，应该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