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妆（1 / 2）

“怎么突然想看歌舞伎？”

身边的女孩轻轻眨眼，悄悄指了一下台上扬起水袖载歌载舞的演员，也很小声地回答，“我听说歌舞伎的演员化妆很厉害。”

舞台上裙裾飞扬的女子，眼波流转，顾盼间莹然生辉，唱腔也柔和婉转，如果不是凭着过人的眼力看见了他的喉结，单凭外表来说完全看不出性别。

虽说不看到这个也清楚那是男性，由男性饰演女性角色，这是歌舞伎的传统。

不过在亲眼见过前，她还是不信他们化妆的技术那么精湛，可以模糊了性别的差异。

“原来如此，待会儿去见见演员吧。”在满座的剧院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唯独语气没有半点变化，“但是八重不感兴趣的话，不会无聊吗？”

“……有吃的就看得下去。”她咬了一大口可丽饼，膝上还放着一堆零食，在一众来看演出的观众里格外显眼，“杏寿郎喜欢歌舞伎吧，不用管我，总不至于睡着的。”

就算这样说了，炼狱杏寿郎也没法不留意身边的动静，虽然她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是嘴里塞得满满的，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就和松鼠一样，看似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实际上却在走神，翠色的眼瞳没有焦点，嘴边沾上了奶油也没发现。

炼狱杏寿郎就被吸引了注意，一直等到演员鞠躬谢幕她也没发觉，反倒因为他一直盯着看，奇怪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起来，帮她抹掉了那点奶油，“沾到了。”也没有带手巾，他干脆放到嘴边舔掉，想着腻人的甜味果然是女孩子特别喜欢的东西。

远山八重摸了摸嘴角，没发现沾了别的残渣，还是不满地嘀咕着，“那你倒是告诉我呀。”

表演结束后，炼狱杏寿郎带她去了后台，作为熟客他和这里的人熟稔，看见来访的少年也不会诧异。

远山八重看见化妆间里坐着刚才饰演舞姬的青年，身上还没换下戏服，乌黑的长发拢在肩上，妆卸了一半，脸上残留着女人的妩媚与青年的俊秀，冲着镜子对两个不速之客微笑，笑起来有种模糊了性别的美态，“今天我一定是演得不好，新客人看不进去就罢了，连熟客都不给我捧场，眼睛都不舍得多往台上瞟一下。”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吃惊，没有想到台下那么多观众，她悄悄走神也会被发现。这么说来开会的时候，当主大人肯定也发现她神游天外，只是没说罢了。

炼狱杏寿郎却十分坦诚地点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青年也只是这么开玩笑地抱怨了一句，听他这样说，笑着摇头转过身接着卸妆，似乎打算卸好了妆再说话。

对远山八重而言化妆是件神奇的事，出于生活的需要，她的妈妈是必须每天都化妆的，虽然未必会有客人，但单是做这件事本身也会令她心情好起来。

下等的游女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上好的脂粉，但是妈妈有无愧于花魁的美貌，哪怕只是将红色的脂粉抹在唇上，描绘出眼睛的轮廓，掩盖住苍白的脸色，就能令她的脸重新焕发光彩。即使嫁给了见田先生，妈妈也会习惯性地稍微打扮一下，本人的说法就是可以令心情好起来。

虽然比起来，她更爱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学习它们的使用方法，但闲暇的时候也会认真地在大型的商市里对比哪一种口脂的颜色更好看。

歌舞伎演员卸妆的手法熟练，擦去妆容之后露出了一张毫无烟火气的脸，对镜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女孩笑了笑，“久等了。”

青年名为森木，跟喜爱歌舞伎的猎鬼人是要好的友人，与站在舞台上完全不同，私下里为人随和儒雅，跟炼狱杏寿郎也算是意气相投。

多了她这个生人也没有介怀，作为东道主带着他们转遍了周围。

远山八重从他那里学到了新的化妆手法，私下里兴致勃勃地练习了一下。没了任务就去蝴蝶屋打算找人实践一下。

走进屋子推开香奈惠的工作间，却看见房间里的装饰焕然一新，暖色调的墙纸换了下来，本来是书架的地方摆上了一堆人体标本，角落里放着一具人骨模型，榻榻米被拆除之后放上了宽大的楠木桌，椅子里斜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女，晃着脚埋头在一本厚重的书里，“嗯～嗯～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呢。”

忽然间抬起头，看见进了房间的远山八重，眼里似乎冒出了精光，从椅子里跳下来，连鞋子也不穿扑过来抱住她，“这不是小八重吗！哇～能在这里遇到你简直是命定的再会呢。”

远山八重疑惑地低下头，看着抱住她的腰，不客气地在她胸口蹭来蹭去，直爽地露出笑容的少女，“你谁？”

少女做出泫然欲泣的夸张表情，“好过分啊，我们好歹当过半年的同学，你就不记得我了？”

同学。

这个词提醒了她，远山八重翻出了那段记忆仔细搜索，看着少女长到大腿的微卷银发，以及与发色近似的一双银灰色眼睛，慢慢地和某个人对上了号，“白石？”

“bingo！答对啦！”少女又一次抱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胸口，“唔～八重你长高了不少嘛，而且这个身高差！哦哦！这个手感！刚刚好！超舒服！”

远山八重不得不用点力气把她从身上撕下来，再远远地推开。